待吃完晚饭,晏斯时又陪二老在小区里散了会儿步。 刚下过雨的天,空气 了的水分,嗅着有股草木混杂泥土的气息,生苦的涩气。 老人步幅慢,晏斯时特意放慢速度,配合他们。 走入一片树影底下,戴树芳鱼此时开口,声音比平常轻了两分,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小晏,你这回怎么想到要来楚城?” 自霍青宜去世之后,晏斯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国外,期间倒是回过两次北城办事,只是没回过晏家。 但楚城,一次也没来过。 去年秋天,戴树芳做完手术以后,稍作恢复,回了楚城继续休养。 过年期间,她给晏斯时打了好几次电话,叫他来楚城一道过年——不回霍家都成,可以住酒店,年夜饭也能在外头吃。 但晏斯时宁可一个人待着,也不愿前来。 而这次,他却冷不丁地就回来了。 昨天下午,戴树芳接到他电话时,简直又惊又喜。 此时,晏斯时肩膀擦过一 枝桠, 觉叶片上清凉的雨水落了下来。 沉默片刻,他说道:“总是要回来的。” 夏漓给了他一个契机,当他真的再度踏足这座小城,才发现有些事没有他以为的那样痛苦,那样丝毫不能触碰。 况且还有明中。 与夏漓有关的一些记忆,构成了某种心理上的安全区域。 戴树芳不再多问,只有几分 慨道:“愿意回来就好。” 晏斯时说:“下回回来,我带一个人来家里吃饭。” 戴树芳顿时了然,笑问:“该不会是,姓夏的那姑娘?” 晏斯时“嗯”一声,“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 戴树芳很为自己四月份那会儿就瞧出来几分猫腻而 到得意,手肘轻撞霍济衷,说:“你看,我就说吧。” / 隔 ,林清晓婚礼。 夏漓她们几乎整晚没睡,凌晨三点就开始化妆。 一大早,聂楚航和伴郎团来接亲,拦门、找鞋,一整套 程没落下。 车队出发,去了婚宴酒店的房间,聂楚航父母已等待多时,又是一套敬茶、改口的程序。 林清晓实则并不喜 这一套,但林妈妈很坚持,说她想办什么旅行婚礼、草坪婚礼,只请至亲好友,完全是在替聂家省事,人家本来就有些挑你的 病,反而会拿你的这份省事轻慢你。 林妈妈坚持,该有的程序一点也不能落下,酒店更得订楚城最好的,风风光光,大宴宾客,才不算让她跌了面子。 两位妈妈为结亲一事“battle”已久,到后来林清晓心累极了,只想赶紧把这破婚礼办完了事。 她跟聂楚航已经定好了去欧洲度 月,到时候那才是重头戏。 敬茶之后,婚礼开始前有限的富余时间便用来拍照。 内景拍完,摄影师让大家转移至酒店的草坪。 伴娘团跟林清晓一块儿合影,夏漓听从摄影师的指挥摆pose时,忽瞥见前方走廊那儿过来一个人。 一身清灰 西装,略显宽松的休闲款式,内搭白 衬衫,闲适随意,毫不喧宾夺主。 他也看见她了,便顿了脚步,不再过来,就站在廊下。 昨天的雨下尽了未来一周的坏天气,今 天光清透,他仅仅站在那儿,就有种雪霁天晴的清隽。 “那个伴娘,看镜头……” 夏漓回神,忙将落在晏斯时身上的目光移回。 然而在晏斯时的注视下,她只觉得自己动作僵硬极了,关节都似生锈,不知怎样去摆。 好在她们只是陪衬。 这一组照片拍完,摄影师让新郎和伴郎团接上。 夏漓捏住裙摆,朝走廊那儿走过去。 这时候,大家也都注意到了晏斯时,纷纷打了声招呼。 晏斯时说没打招呼提前过来了,希望没有打扰。 林清晓笑:“伴娘的家属,怎么能算打扰。” ——凌晨那会儿起 ,夏漓看大家都有些困得睁不开眼的意思,就说要不聊点八卦。 林清晓说,还有什么八卦?不都已经翻来覆去地聊遍了吗? 夏漓便舍己为人,勇敢自曝。 于是免不了被拷问得彻彻底底。 夏漓走到晏斯时跟前,单独跟他打声招呼,“嗨。” 晏斯时仿佛觉得这样打招呼的方式有点好笑,轻笑了一声,也学她,“嗨。” 分明昨天都接过吻了,此刻见他,却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对视都不大敢。 晏斯时垂眸去看她。 她们的伴娘服是青玉 的缎面裙,四套在设计细节上各有不同,分别是吊带,一字领,泡泡袖和裹 款。 徐宁和林清晓的大学同学分别挑了相对保守的泡泡袖和一字领,欧 婧个头高挑,齐踝的吊带给她穿了,夏漓便穿着那件裹 裙。 裙身齐膝盖以上,微蓬的a字形, 出笔直而骨 匀停的双腿。 上身肩膀、领口及后背的皮肤, 光下莹白一片,毫无瑕疵,锁骨与肩胛骨明晰而不夸张。 晏斯时只扫过一眼便收回目光,只盯住她的脸,“不冷吗?” “冷啊,为了好看没办法。”夏漓笑说,“等下拍完进室内就好了。” 晏斯时“嗯”了一声,忽地抬起手。 夏漓条件反 地眨了一下眼,便觉面颊微微一 ,是他手指拂过了落在上面的一缕发丝。 “裙子很好看。”他低声说。 夏漓不自觉地屏了一下呼 ,“……那要不要我们一起拍张照。” “好。” 夏漓转身,正要朝着草坪那儿走去。 晏斯时伸手,将她的手一把捉住,紧紧扣住了手指。 她倒是呆了一下,只觉掌心里生出一层薄汗,晏斯时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她恍神过后被他带着跟了过去。 走到那边,夏漓在一堆杂物里面,找到了装着拍立得的纸袋。她将拍立得递给徐宁,让她帮忙拍一张。 夏漓挽着晏斯时,退后了几步。 徐宁眯眼盯着取景框,“ok。” 到底是十月的天气,昨天又下过雨,空气微冷,风吹过时,皮肤都起一层凉。 徐宁叫他们看镜头,倒数三二一。 数到“二”时,夏漓忽觉晏斯时抬起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 微凉皮肤挨上他掌心的温热,那一霎似有细密的电 经过。 拍立得吐出一张相纸,徐宁拿在手里,说再来一张,正好两人一人一张。 拍完过后,夏漓走到徐宁跟前,接了一张相纸,双手捂住,借体温让其更快显影。 有呼 自头顶落下,夏漓回头看一眼,晏斯时走到了她身后,看着她手中的相纸。 片刻,那影像显现出来。 两人皮肤都白,画面里都快过曝。 夏漓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将其递给晏斯时,“这张给你。” 晏斯时手臂自她肩头越过,接住。 夏漓拿着另外那张, 口而出:“这样我们就有两张合影了。” 晏斯时一顿,“第一张是?” “当时话剧《西安事变》演出结束,我们拍过一张大合影。你可能不记得了。” 晏斯时想了想,“你站我后面一排?” 夏漓点头。 “照片还在吗?” “我手机里存了的,等会儿给你看。” 徐宁已受不了这两人的旁若无人,“啧”一声便拿着拍立得走了。 这时候,摄影师已经拍完了新郎和伴郎团,喊新娘和新郎过去,拍个大合影。 夏漓将自己手里的拍立得照片递给晏斯时,叫他先帮忙保存一下。 晏斯时看着她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黑 皮革的钱夹,将其中一张, 进了照片夹层里。 / 急匆匆拍完照片,林清晓便得马上回房间换主纱,更换妆发。 夏漓得上去帮忙,聂楚航叫她放心去,他会好好招待晏斯时。 等林清晓换完衣服,典礼差不多也快开始了。夏漓跟化妆师护送林清晓下了电梯,到宴会厅门口,跟两个花童汇合。 两人寸步不离,时刻帮忙打理拖纱,调整细节。 很快,那里头音乐声响起,司仪一番开场白,叫新娘进场。 大门打开,林清晓手捧白 郁金香,踩着地毯缓缓步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