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画廊也不想看了,要回禅房去! 走在回禅房的山径上,萧宁捏着两个小拳头怒道:“当她是谁呢?两个破镯子谁稀罕!瞧她那番作派,倒像公主私服出游似的!” 萧若让她低点儿声,“说不定真的是公主呢?” 如今中只剩下了一位四公主,萧宁嘟囔道:“即便是公主又能如何,如今连皇上都不顶事了,更何况只是个公主了……” 萧若听她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这话是能说出口的么?你不要命了,你要再是这般,咱们整个萧家都要被你拖累了!” 萧宁说完也后悔了,只是这会儿心里堵着口气,不肯服软认错,便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萧央在一旁慢慢道:“她应该不是四公主。” 萧宁撇嘴,“你怎么就知道了?” 萧央认真的道:“四公主今年十四岁了,那个姑娘看着小些,年岁对不上。另外四公主情温顺,不会行这般娇纵之事。” 传闻中确实说四公主温良恭俭,萧宁心里那口闷气出不来,“谁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我看就不一定!” 萧央笑了笑没再说话,若是那四公主不是个懦弱好拿捏的,摄政王又怎么会独独放了她,还要将她送给辽东王呢? 回到萧老夫人所在的禅房,萧宁立刻扑到萧老夫人怀里,嘟着嘴告状,“祖母,方才我们遇到了一个特别讨厌的人!”她嘴快,油加醋便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三夫人在旁听的也有了怒气,萧宁是她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般的作践? 萧老夫人听完却是脸一变,也不问萧宁了,直接问萧若,“你可看得仔细了?那个姑娘前是不是有一块小小的麻布?” 萧若想了想,那姑娘上袄穿的素净,麻布并不明显,不过她上袄是妆花缎的,与麻布质地相差很大,她还是看清了的,便点了点头,“确实是带了,她又穿的素净……” 说到这里,萧老夫人闭了闭眼,突然对萧宁怒道:“你可使小儿给那姑娘难看了?” 萧宁正委屈着,见萧老夫人口气不善,眼圈儿便是一红,她也是个硬脾气的,愣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把我们当个丫头似的打发,祖母倒还来说我?” 萧老夫人忍气道:“就是她当着我的面来赏你,你也得笑着受了!她可是许静山的独女许妙婵!” 三夫人见萧老夫人面不佳,也没敢多说,只小声问了一句,“许静山不是早就去世了么?” 萧老夫人叹道:“正是因为许静山早就去世了,我们才更要供着她。” 当年摄政王的父亲重琰大将军还在世时,在一次对西戎的作战中,重琰与当时的内阁首辅王安道定下计策,他率军佯装被困于山谷之中,引敌军来袭,再从北大营调来援军,要活捉西戎部王子。 谁知久等援军不来,被派出去求救的将士皆被斩杀半途。后来由重琰副将亲自闯出去报信,终于在临死之前将消息送至当地官府。当时的许静山是甘肃知府,他立刻上书请求朝廷调兵,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便在当地组织了一只临时军,再加上各富户大族家里的护院,勉强凑了三千人。 他读过兵法,知道如何虚张声势,带着这三千人绕到山谷外,将大陈的旗帜山野,西戎不知他们有多少人,不敢妄动。最后竟也被他们这三千人在山谷中打出了一个缺口,使得重琰有机会率军突围而出。 那一场战役,大陈大胜。 重琰活捉了西戎王子,班师回朝时却没有丝毫喜悦,许静山带领那三千人全部死在那场战役中,包括许静山的子和三个儿子。 重琰在朝堂上跪辞了先帝的所有赏赐,为他带回来的许静山的独女许妙婵换了一个郡主的封号。 自此许妙婵便一直养在重家。 第12章 木瓶 萧老夫人沉声道:“刚到重家时,许妙婵才只有三岁,重家的大夫人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娇养着,但后来重夫人病逝,许妙婵便被接回了她外祖家。她的祖家已经没人了,但外祖家仍在甘肃,她是在她外祖母膝下长大的。今年三月,她外祖父去世,外祖母因悲伤过度病重在,许是在舅家过得不甚顺意,这些事也不知怎么竟被重老夫人知道了,重老夫人想起当年的许静山,便执意要将许妙婵再接回重家来。” 重老夫人年纪大了,儿子媳妇都没的早,孙子又常不着家,如今来了一个花朵般的女孩儿陪她说话解闷,她便将许妙婵当作亲孙女一般疼了。 萧宁这回不作声了,如果问她这个世上她最怕什么,那一定就是摄政王了。 那这个许妙婵岂不就成了摄政王的妹妹了么? 萧老夫人缓缓道:“之前老大说跟随摄政王一起来的还有一辆马车,我原还想过可能是重老夫人,但她腿寒,这大冬天的不可能出门,便觉得可能是许妙婵了。我还想着找个机会请她过来坐坐,让你们认识一下,如今可倒好……”她的目光落在萧宁身上,沉着脸道:“要是还能遇到,你去跟她道个歉。” 萧宁万分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 沉了一天,到了傍晚终于落起雪来。 重渊站在槅扇前,静静听夷则回话,之后摆手让她回去。祖师殿外雪如幕障,铺天盖地。 四周很静,过了半晌,他突然听到外面有少女柔婉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肖宴掀开厚重的棉帘子,进来禀报,“王爷,许姑娘来了。” 许妙婵只带了贴身丫鬟向菱进来,见到重渊便嫣然一笑,“我就知道渊哥哥还在这里。外面雪下得这般大,怕是山路难行,今想回府也不容易了……” 她的俏脸清秀雅致,微微含笑时却有一股娇的风韵。见重渊没有回话,便低头抿紧了,她虽然在重府住着,但除了重渊去重老夫人那里请安之外,她很少能见到他。昨天她知道重渊要来大恩寺,她便央着重老夫人要一起来,但重老夫人畏寒不能来,她便也没抱什么希望的问了重渊自己能不能跟他一起过来。 没想着他会答应,所以在看到他点头之后,她竟愣怔了半晌。 她想多些机会和他相处,如果今天回不去的话,还能在这里住一晚就更好了。 重渊在炕桌旁坐下来,对她慢慢说道:“我已经派人跟老夫人说了,后天再回去,一会儿让人带你去禅房休息。” 许妙婵理了理耳畔落下的青丝,微笑道:“听闻大恩寺的琉璃灯塔极美,我一直住在甘肃,无缘得见,渊哥哥有没有空?可否带我去瞧一瞧,我也好给老夫人些灯油。” 重渊嗯了一声,“你若是喜,我让肖宴带你去看。”便对外唤肖宴进来,“你带许姑娘去看灯塔,看完送她回禅房休息。” 许妙婵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重渊已经转身在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卷书,才握紧了双手,跟着肖宴出去了。 …… 这一晚萧央睡得很早,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她头突然疼了起来,披上外袍起身,畔燃着一盏戳纱灯,发出融融的光芒。她摸索着拿出药丸含了一粒,苦味在齿间萦绕开来,才觉得好了许多。外面大雪急骤纷纷,映着窗上的高丽纸有些蒙蒙微亮。 屋子里没有地火龙,火盆快要熄了,有些冷,她正要回上去,目光落到南窗,突然发现窗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木制花瓶,花瓶里着一捧白梅,繁繁簇簇,仿似神女峰顶忘年的冰雪。 她走到窗口,站在槅扇前望出去,风雪离,将远山古木掩于其中。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