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时间,做生意的本金就被挥霍一空,不留半分。 想到当时的情形,男人也后悔。 可他控制不住,每当瘾头发作,好像身体里住了另外一个人,拥有另外一个灵魂,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也 本管不住伸出去的手。 一次两次,他还能找借口遮掩,次数多了,朋友终于发现不对。心中生出怀疑,让人去调查,很快查明真相。 自两人重逢以来,朋友的公司连续遭遇危机,客户一个接一个被挖走,生意一落千丈,心情本就不好,遇到男人又一次找上门,口中没有一句真话,朋友终于爆发,斥责他说谎,骂他无药可救。 “你马上离开,之前的那些钱就当是扔河里,我一分不要你还!从今往后,你不要再进我家大门!” 男人被毒瘾折磨,整个人濒临疯狂,见朋友不肯帮忙,赤红着双眼,抓起放在桌上的烟灰缸,猛然砸向朋友的头顶。 一下,两下,三下…… 连男人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砸了多少下。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朋友倒在血泊中,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而是在室内翻箱倒柜,找到所有现金和贵重物品,就此逃之夭夭。 这一逃就是十三年。 男人趴在地上,回忆起往事,手脚冰凉。 这十三年来,他隐姓埋名,不知去过多少地方,碰见过多少人,做过多少恶事。凡是他曾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都会遭逢厄运。 与之相对,旁人倒霉,他却会过上几天好 子。 这一切都与那张残页 不开关系。 明知道不对,男人却不愿深想,更无意停手。人 中的良知,早在他害死朋友时彻底泯灭。 一个月前,男人来到本市,意外遇见长大的儿子和女儿,他不敢上去相认,只能远远看上两眼。 在工地干活时,对他有几分照顾的工友意外被钢筋砸伤,男人自己也伤到腿,被送进医院。躺在病 上,想起重伤的工友,男人终于怕了。 他不敢冒险,不敢冒亲生骨 遭遇不测的风险,寻到机会,将手中的残页藏到伤重不治的工友身上,只等着一起被焚化。 然而,丢掉残页不久他就后悔了,坐立不安,心中犹如火焰燃烧,极是难熬。在他终于坚持不住,找来停尸房时,正好撞见庚辰准备毁掉残页的一幕。 男人趴在地上,整个人恍如烂泥。 庚辰没有理会他,迈开长腿准备离开。 男人忽然间生出力气,翻过身,枯瘦的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探出,牢牢抓住庚辰的 脚,凶狠道:“你不能走!你赔我宝贝,否则我杀了你!” 对上男人猩红中透出青光的双眼,庚辰眉心微皱。 颜珋助王胜兄弟消除执念,等来拘魂的鬼差,就转身离开病房,循着庚辰留下的线索来到停尸房。 看到眼前一幕,颜珋不 面现诧异。 地上那个男人很是古怪,若是他没有看错,此人三魂七魄均被 制, 控其行动的竟然是一缕佛息? 第129章 应龙的经验 佛息藏于男子体内,十分隐蔽, 若非颜珋和庚辰留心, 换做寻常仙人, 未必能察觉端倪。 此时此刻,他 心 眼都是被毁去的佛像残页。想到生活失去着落, 恐慌和愤怒 织,距疯癫仅一步之遥。在复杂情绪的驱使下,枯瘦的手指牢牢攥住庚辰的 腿, 无论如何也不放开。 “你毁了我的宝贝, 赔给我, 赔给我!” “不赔给我,我就杀了你, 一定会杀了你!” 男子不停重复相同的字句, 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密, 印堂漆黑一片, 脸颊 搐,脖颈鼓起青筋, 嘴角淌出恶臭的口涎。而他抓住庚辰的指 间, 竟有不起眼的微光溢出。 颜珋眸光微凝, 当即祭出一道灵力, 将男子掀飞出去。 庚辰近乎在同时动作, 掌心涌出一道水龙,将男子牢牢 缚,任凭他翻滚挣扎, 叫嚷怒骂,始终无法挣 。 水龙越收越紧,刹那悬于半空。 男子双脚离地,顾不得挣扎,当场发出惊恐大叫。 “事情不对劲。”颜珋站定在庚辰近前,弯 触及他的脚踝,捕捉到不该存在的气息,双瞳化为赤金。 “如何?”庚辰低头看向颜珋,口中道。 颜珋冷笑一声,道:“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雕虫小技。” 庚辰没说话,单手拉起颜珋,金 的龙气盘旋上行, 绕住脚踝,驱逐沾染的佛息。 一阵刺耳的声响,仿佛水泼滚油,大量白烟在室内弥漫,蒙住两人视线。白烟出现之后,男子不再叫嚷,直接白眼一番,当场昏 过去。 烟气不断聚拢,形成一尊趺坐菩萨,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菩萨睁开双眼,目光中 是慈悲。 颜珋再次冷笑,取出一枚金铃,注入磅礴龙气,挥手打了过去。 金铃穿行而过,空气中的影像瞬间扭曲,边缘处牵引出数不清的长线,似要再次聚拢,却被龙气阻隔,始终无法变得完整。 颜珋再次结印,金铃飞速旋转,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铃声中,金 龙纹浮现,牵引并逆转佛息,将颜珋的声音和一道龙气送往西方教廷。 “尔等夺取人族气运,本就是逆天之行。凡人气运被夺,命数被迫改变,富者穷,良者恶,完好之家破碎,亲人友朋俱都离散。这万年以来,因尔等之行堕入深渊,陷入水深火热者不知凡几。” “尔等口口声声迁善远罪,自恃教人向善,为何不能自省己身,看不到最大的恶,最该惩戒的罪?” 颜珋的声音穿透时空,反逆佛息为己所用,直抵西方教。 蜃龙之威,撼山 海,蟠天际地。 龙音震动围在灵镜前的西方教众,中途掀起一阵狂风,不只碎裂灵镜,断绝教众追踪线索,更将在场众人掀飞出去。 灵镜变得粉碎,黑 的龙影在碎片中腾起,盘旋在教众上方。 纵然本体远在千里之外,众人眼前仅是以灵力幻化的虚影,龙威依旧恐怖。 除教中长老 锐,多数教众被威 所慑,趴在地上起不得身,脸 发白,额头滚落大颗冷汗,砸在地上,形成暗 水斑。 “果然不好对付。”一名修成金身,素来同孔宣不睦的长老道,“诸位亲眼所见,蜃龙应龙在下界毁我等机缘,如此行径,已是同我教撕破脸,势不两立。” 扫视众人表情,长老故意加重语气,专为引起轰鸣,使教中上下能够同仇敌忾。 “孔宣身在天庭,多 没有消息传回。应龙所持法器出自他手,如此看来,他怕是已经重投天庭。” “当年若无教主慈悲,他如何能入得我教,得如今造化?” “这般忘恩负义,不忠不义之徒,理当逐出我教,灭其灵体,方能以儆效尤!” 长老说得正义凛然,慷慨 昂。的确有教众被他鼓动,却也有不少人不以为然,暗中皱眉。 孔宣的本领,教中上下心知肚明。倘若他真的转投天庭,同教中作对,能同他抗衡的教众委实不多,遑论灭他灵体。 如今最紧要的问题,不是阻止蜃龙和应龙毁教中机缘,而是设法在天庭挥师之前寻到更隐秘的落脚点,避免本教遭遇倾覆之危。 机缘被截断可以再找,失去 基就一切都完了。 为此,有相当一部分人主张返回西方净土,避开天庭大军,尽最大的努力稳住 基。 可惜清醒的人实在太少。 究其原因,在帝俊太一统治天庭时,西方教不断壮大,从未遭遇过太大挫折。 万年来夺取人族气运,又养大他们的胃口。 有捷径增长修为,习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何能由奢入俭,又如何甘心放弃早已经视为囊中物的“机缘”? 这就导致教中意见很不统一。 接引准提被 在不周山下,掌管教中事务的几人各自为政,教众分别站队,任何一股势力都无法力排众议,彻底 服其他人。 正如孔宣对颜珋所言,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手段,只要瞅准时机,瞄准一两个对象,在背后推波助澜,就能让西方教内部生 。 蜃龙灵影持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却带给与西方教教众无比震撼。 他们习惯同天庭并举,同诸仙分庭抗礼,势均力敌。从未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仅是一道灵气凝成的虚影,就 得自己抬不起头,惊惧 丛生,想 都 不下去。 龙影消失后,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沉默之后就是一场 烈的争吵。 借凡人暗算应龙之事失败,见识到蜃龙威 ,想走的和想留的,想战的与想和的,想继续夺取气运同有意就此罢手的,谁也说服不了谁,纷纷吵成一团。彼此互不相让,争得脸红脖子 。 此前众人虽有不和,却从未吵成这般,几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陷入争执的教众始终未能发现,龙影虽然消散,蜃龙的气息却未彻底消失。 没有粉碎西方教设置的屏障,颜珋无法以真身闯入教中,仅能借逆转佛息送出一道龙气,自是要最大程度利用。 蜃龙的气息留在教中,无法令教中上下就此陷入梦魇,却能滋生矛盾,放大不和,同孔宣先前所提的计策正好呼应。 待教中彻底陷入混 ,彼此无法容忍乃至大打出手,即是天庭挥师攻打,将其一举拿下的最佳时机。 医院地下一层,颜珋睁开双眼,思及最后窥得影像,嘴角向上翘起,笑意缓慢浸入眼底,冰冷,残忍。 庚辰收回水龙,男子摔在地上,手脚不断 搐,口中溢出白沫。 男子体内的佛息已尽数除去,三魂七魄归位,却无法弥合之前的创伤。如庚辰先前所料,他即使能活下去,后半生也将 绵病榻,不得善终。 更何况,他身上还背负有人命。 失去残页“庇护”,警察很快会找上门,真相水落石出,等待他的必然是法律的严惩。 “走吧。”庚辰收回灵力,向颜珋示意,取出孔宣借出的法器,准备去寻找下一个媒介。 颜珋却是一动不动,在庚辰疑惑地看过来时,忽然跃起趴到他的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故意打了个哈欠,用下巴蹭了蹭对方的脖子,懒洋洋道:“耗费太多气力,走不动,背我一程如何?” 庚辰站在原地,侧头看向颜珋。 四目相对,颜珋笑弯双眼,庚辰则是微微叹息。 “怎么,不乐意?” 颜珋挑眉。 庚辰以行动代替回答,在颜珋准备再开口时,反手一捞,直接将他捞到身前,低下头,将他未尽的话全部堵回口中。 相识数万年,应龙早有经验,想要截住蜃龙的话,此法最为有效。 金光 绕而起,两人消失在原地。 最后一缕金 褪去,铁门被从外部打开,一名护工走进室内,指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对身旁的警察道:“就是他,我看到通缉令,认出他就是上面那个人,打电话报的警!”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