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教体育的，平
里拿着无关紧要的薪水，教着无关紧要的东西，不
痕迹地实现着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生价值。他爹林湛是九十年代北城有名的走私犯，年轻时呼风唤雨，如今老了却只能被统一划分在老混混的行列里。
老混混心怀愤恨，入狱十六年，林老师不常去看他，说到底，他烦他，老家伙下边的东西不中用，直到现在也没能想起林老师到底是从哪个女人肚子里蹦出来的。
林又夕觉得自己命运多舛，拉着陆行州吹下两瓶酒，就开始有些伤
悲秋的情绪。他说：“陆老师，我有时觉得，自己这条命真是硬得有些不合时宜。你看我虽然长得孔武有力，但其实内心十分脆弱，往树下一站就有黛玉惜花的忧郁。但我没法儿跟人抱怨，因为我是好公民，我喝一百度开水也泡不化的毒牛
长大，工作之余就
两口没有工商许可的冒牌香烟，寂寞空虚了从不祸害社会，只睡有原则有信仰、不收钱绝不上
的明白姑娘。”他这话说得脉脉含情，就像他深刻的五官，看起来浓墨重彩、
憎分明。陆行州抬起头，从烟雾缭绕里辨别出林又夕眼泪与哈喇子齐下的脸，似乎
觉到他下一刻就要仙去。好在林老师酒量奇差，一觉醒来，旧事全忘。
他这时靠近办公室，抬头瞧见陆行州靠在墙边上的模样，勾嘴一笑，难得拉扯出一丝羞涩的表情。
陆行州看见他从
兜里掏出来的半包烟，心领神会似的，迈步往走廊尽头的
台走。两人靠在男厕所外走廊的水泥台上，一人手里夹着一
烟，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点燃了，面
平静地望着楼下的孩子。陆行州在美国时不常
烟，因为他那时不觉得自己有苦恼。可如今回到国内，他突然发现，男人
烟，其实是并不需要有苦恼的。两人在走廊“
止烟”的标语前各自站立着。他们背后是刚刚翻新过一次的男生厕所，每一个茅坑都为祖国的花朵
心打造，表现出学校领导不
子绝不放
的良苦用心。可林又夕毫不在意，在他眼里，男人的
情想要得到升华，不能不干点儿被人戳脊梁骨的坏事情。像他和陆行州这样在学校找个地方
烟、污染污染环境就特别有意义；要是年纪再小点儿，他们也可以互相讨论讨论怎么花言巧语骗取女孩儿的芳心；倘若连情/
也不懂，那就只能自娱自乐，下自己的大衩，抓着人家比一比小兄弟。陆行州受到
染，看着
场上的学生，心情也有种说不出的愉悦，甚至在一个小姑娘跳远摔倒时，他还十分难得地轻笑出了声。说起来，男人在臭不要脸的方面到底天赋异禀。
林又夕将身体靠过去一些，指着楼下那摔倒的小姑娘，看起来喜上眉梢：“那姑娘是张校长的孙女，张校长你应该记得，早上开会见过，她的眼睛尤其大，像金鱼。刚才我给她孙女儿上课，这丫头见人就说你长得好看，特别像明星杨子义。”
陆行州平
里不追星，也不觉得与明星长得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他手指轻敲台面，回答得意兴阑珊：“我没有给她上过课，也没有兴趣应付小丫头。”
林又夕干脆在
台的水泥面上趴下来，嘴里啧啧地咀嚼着：“但陆老师，你长成这样天生就是该站在所有人目光下的，就算披麻戴孝也像神仙，女人看了难免把持不住。”陆行州听完这话，下意识摸向自己的下巴。
皱眉表达自己的疑惑：“你又不是女人，你怎么知道她们的想法。”
林又夕回他：“我不是女人，可我没少睡过女人。”
陆行州没法反驳。
他只是突然有些无法将眼前的林又夕和那个喜
沈黎母亲的男人重合起来。说到底，陆行州理
的太过于纯情。林又夕见陆行州不说话，忍不住又开始倾诉自己的真心：“陆老师，你不知道，今天早上你自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个儿最高，身形最
拔，整个队伍的气氛都不一样了。以前学校里女老师最看食堂里的那几个兵痞子，现在你来了，他们比不上。其实谁都比不上，你气质不一样，你站在哪里，那里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陆行州如果没有见识过林又夕对于女人的钟情，他或许会觉得他
上了自己。在这样煽情的时刻，他没法告诉眼前这人，他早上会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仅仅是因为他迟了到。
陆行州作息稳定，虽然也早起，但却没有踩着黑灯上班的习惯。
久居美国多年的他很久没有接触国内的消息，所以他不知道这些小学的孩子已经生活得如此困苦，早上天还未亮，就需整整齐齐站在
场上，灰
一片校服暗淡颜，一众高低参差的人头往外排去，个个颈上都有一张洗心革面的脸，带着为祖国之崛起而失眠的坚毅。陆行州低头看着从指尖落下去的烟灰。
嗓子里有些细微的躁热，偏过头，声音沙哑地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林老师咳嗽一声，轻声回答他：“我也是被
无奈。今天下了早会，高年级那几个未婚的女老师堵着我的门，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说我没有，她们不相信。你知道的，现在女人心眼儿特别多，她们这是想让我作为先头部队打入你军，以后好从我身上剥皮。”陆行州见林又夕说话的态度轻快，没有半点忧虑，索
也没有留情：“我来做代课老师，为期两个月，不需要和人有任何
集。我的电话不给外人。”林又夕点头回答：“你放心，自从我说过你是陆老师的哥哥，她们就自觉的散了。”
陆行州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不
皱着眉头问：“怎么，陆萌吃人？”林又夕两眼一黑，忍不住靠过去轻声说明：“不不不，她们只是知道陆老师的姑姑是学校大股东，不敢再来招惹你。
情这东西说到底不如饭碗值钱，何况陆老师你虽然长得好，但实在不像个活物，其实更适合远观意
，一旦被人拥有就会失去本身的仙气，眼看着成为众多油腻中年男之一。”陆行州将烟蒂按在水泥台上，似乎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面
平静地问：“我看着不像个活物？”林又夕自知祸从口出，灵光一闪，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这只是一种浪漫主义的说法，你刚从国外回来，还接触不到祖国人民的
神世界，现在国内的小姑娘夸人都这样含蓄。大体的意思是说你活得像书里的人物，要说有哪个女人能站在你身边，那都本没人敢想。真的，像您这样的人物，就该孤独终老。”他话说得十分笃定。
陆行州却全然没有当成是表扬。
他虽然如林又夕所说，正闷头走在孤独终老的路上，但他其实并不乐于让每个人都发现这一点。
男人们生来总有些掩耳盗铃的习
。你和他心平气和、虚与委蛇，他总能伪装出三分谦逊，可如果你揭穿了他，那他一定是要
/你祖宗的。CｏｍIc5.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