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然心疼也没办法,他就算再努力,也不过是个凡人,总会老去,总有护不住的时候。在自己确保能将她送出去之前,她早一天学会,就早一天多了保命的手段。 直到现在杨柳才知道,师父竟然跟宠妃 中的一位掌事太监十分 好,细细论起来,两人竟是同乡。 太监的地位和处境比起 女更为悲惨,至少后者如果顺顺利利熬到年纪,还可以求个恩典放出去,能得个自由身,更有福气的话亦能结婚生子、养儿育女,后半生有靠。 但太监男不男,女不女,身子已然是废了, 内也不会轻易往外放人,绝大多数的太监只能老死 中。要是没个念想,发疯也不奇怪。所以好些太监得势之后都会收干儿子,并大肆搜刮钱财,图的只是年老体弱后能有条活路。 这位李姓太监原本在宠妃,哦,现在已经是皇贵妃处并不非常得宠,时不时还会遭到其他几位太监的打 排挤。但褚容来了之后,有意无意给了他许多在贵妃面前 脸的机会,处境这才好起来。 李太监不是忘恩负义的 子,对褚容自然很是 ,又 屋及乌,对杨柳也颇多照顾。偶尔贵妃那里赏了什么东西,他便会挑了姑娘能用得上的留下,然后找机会给了杨柳。 杨柳对这位向自己释放善意的老伯也很亲近,经常推辞,不肯接受。 但李太监形容却总是淡淡的,“拿着吧, 后出去了,也好有个依傍。” 里的东西本就好,从贵妃手里出来的更是多奇珍,哪怕一件小小的,不起眼的戒指,怕也是能得寻常权贵一句赞叹的。 杨柳忐忑不安的收了,转头又去跟褚容讲。 后者每每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有很多杨柳看不清读不懂的东西,“他给,你就拿着吧。” 次年皇贵妃诞下龙子,皇帝大悦,命普天同庆,皇后之位竟然岌岌可危, 里的氛围越发紧张了。 杨柳好几次都看见师父和李太监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表情神态都十分严肃,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她听不到,也辨不明,可心里总觉得十分害怕,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初夏的一个早上,本来一切如常,又因为前天晚上下了一场雨,这会儿竟很凉 ,微风一吹,阵阵花香就送了过来。 杨柳正在树荫底下拿着锅颠沙子,外面却突然一阵脚步声,又重又 。 她刚来的及抬起头,就见一群带刀挎剑的侍卫涌了进来,凶神恶煞,不由分说将褚容绑走了。 杨柳惊得把锅子也掉了,等回过神来,师父已经被带出门,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来不及留下。 她猛跑几步,也顾不上害怕了,一把扯住最后一个侍卫的袖子,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侍卫大哥,我师父怎么了?!” 那侍卫原本急着回去复命,难免有些不耐烦,可回头一看是个不到自己 高的小丫头,本能起了点儿怜 弱小的心,小声道,“皇贵妃吃了你师父做的点心,身子不 ,已经传了太医。” 说完,就匆匆走了。 杨柳已经呆在原地,短短几十个字,却几乎把褚容死死钉在有罪的铁板上。 皇贵妃地位何其尊贵,平时哪怕 风咳嗽两声,皇帝也要再三过问,更何况还请了太医! 要说师父做的东西不好,杨柳是打死也不信的,可就算最后查出来此事与他无关,眼下被当成替罪羊的褚容不死也要 层皮! 就怕,幕后黑手暂时动不得,褚容死之前也没法清白了…… 杨柳站在原地,脑袋里又痛又 ,一阵带着暑气的热风吹来,她竟剌剌的打了个寒战。 御膳房的人早就视他们师徒为眼中钉 中刺,现在褚容出事,他们不落井下石就要谢天谢地,又怎么会伸出援手? 她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可偏偏又想不出法子。 情急之下,她索 冲了出去,但还没靠近皇贵妃住所就被人拦 抱起,拖到了隐蔽角落。 杨柳拼了命的挣扎,又踢又咬,直到耳边响起来一个 悉的声音,“是我。” 她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啦啦淌了 脸,“李伯伯,我师父” 她从来都是喊他李伯伯的,因为公公之类的称呼,好似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大家,太监早就不是正常人。 李太监叹了口气,往里面瞧了眼,只说了一句话,“别哭。” 里是不许奴才落泪的。 所以,奴才 儿就算不得人。 里面隐隐传出来噼里啪啦打板子的声音,杨柳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泪如雨下。 她突然转身朝李太监跪下,一下下狠狠磕着头,“李伯伯,求您救救我师父。” 李太监又叹了口气,不说能也不说不能,只是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脑袋,“哭吧,只是别出声。”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杨柳心里登时就跟崩塌了一块似的,瞬间灰暗。 褚容被打了板子,又丢到牢里几天,多亏李太监上下打点,他又命硬,被拖出来的时候竟然还有几口气在。 杨柳熬了参汤,哆哆嗦嗦的喂给他喝,可却已经咽不下去了。 眼泪噼里啪啦打在手上,滚烫。 她狠狠抹一把脸,撬开褚容的嘴,不由分说的灌下去…… 大半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褚容做的点心本无问题,只说是皇后 里的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真实的真相到底如何,已经无人追究了,杨柳只是木蹬蹬的守着褚容,听着外面一道道的旨意疾风骤雨般的落下: 皇后的父母兄弟都被一 到底,爵位、官职、诰命等等全数没了; 皇后本人被供出曾数次加害皇嗣,刁难打 嫔妃,种种罪过摆在面前,终于 来了被废的结局…… 褚容是无辜的,然而皇帝早已经忘记了他,倒是新皇后,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只为了图个心安,赏了师徒俩不少东西,布匹药材珠宝首饰,着实照亮了一整间屋子。 可是杨柳,却一点儿也觉不到 喜。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