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嫔妾如果真的反抗,皇上不会在事后怪嫔妾不敬上位么?” 如今是她受了委屈,时瑾初说得出这种话,但换一种情形呢? 她没有做错事,时瑾初都能因为良妃而迁怒她,她怎么可能轻易地赌时瑾初会在她犯错也庇护她? 她杏眸挂了泪,轻轻一颤就会落下。 四周 人吓得不敢出声,殿内气氛也有点凝固,时瑾初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话音中藏着质疑和不信任,时瑾初本该生气的,后 从未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偏她说:“皇上昨 才理嫔妾,嫔妾不敢赌。” 时瑾初蓦然沉默下来。 他在心底问自己,如果真的出现邰谙窈说的那种情况,他真的不会觉得邰谙窈没规矩么? 时瑾初得不到答案。 事情未发生,他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时瑾初的视线一点点掠过女子眸中的难过,便觉得现在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你也不是第一次没规矩。” 对他都是时不时地嫌弃,不敬上位难道是什么稀奇事么。 邰谙窈怔住,轻颤眼睑,杏眸上挂着的泪珠终于肯掉下来,她半信半疑,但时瑾初的话相当于一个承诺,让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有了第二种应变方式。 她被哄好了,还得嘴硬: “嫔妾什么时候没规矩了。” 时瑾初见不得她这幅模样,抬手替她擦拭了泪痕,倏地,他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 “你宁愿跪着,也不肯派人去御前一趟?” 邰谙窈一僵,她 了 鼻子,不肯承认自己当时 没想起他,扭过头去:“嫔妾派人去寻您,您就会来么?” 时瑾初捏着她的下颌,不许她躲,问她: “朕没来?” 她没派人去请,他都赶来了,她派人去请,他岂会不来。 邰谙窈一张脸皱在了一起,她拉着时瑾初的衣袖,轻嘶着气:“皇上,疼。” 小模样可怜得紧,偏偏将他的问题忽视得彻底,时瑾初堵了一口气在 口,他短促地冷笑了声: “你就装吧。” 邰谙窈眨了眨眼,装作听不懂。 时瑾初一直等她上好药,才重新回了御前,皇后得知这件事后,也让人送来东西安 ,罚了冯妃一月的月俸,以作警示。 罚得不重,甚至很轻,还不如时瑾初的一番举动叫人难堪,毕竟,若非时瑾初 了一手,冯妃给仪嫔立规矩一事 本算不得什么。 高位为难低位,在 中早就是司空见惯。 蔌和 ,消息传来的时候,良妃愣了一下,须臾,她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是我牵累了她。” 她猛地呛咳,脸 苍白透着股病 的 红,她攥紧锦被的一角,相较于邰谙窈初见她的时候,她消瘦了好多, 装穿在她身上都有点空 。 许是没了 神气,她的身子一下子就也落败了下来。 若是冯妃看见她这模样,恐怕要痛快地笑出声,不需要她出手,良妃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年,也许就要香消玉殒在 中了。 扶雪擦了擦眼泪,她不敢让娘娘再生颓然,连声说: “娘娘,这怪不得您啊,都是冯妃的错!” 扶雪心底着急,对娘娘的情况束手无措,她其实心底清楚,娘娘是没了 神柱,才会变成这样。 她想到二姑娘,忍不住道:“娘娘,冯妃惯来霸道轻狂,即使没有您,只要二姑娘得意久了,也会招了她的眼,您若是不振作起来,她再为难二姑娘要怎么办?” 圣宠如同过眼云烟,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了。 娘娘和二姑娘再是生疏,但还有血缘亲情和母族联系在一起,这是斩不断的关系。 经过娘娘一事,扶雪对所谓圣眷再没了一点信任,圣上能替二姑娘做主一次,难道能一直都偏向二姑娘么? 中时常有新,再有自信的人,也不敢拍着 膛打包票,觉得自己能够一直得意。 扶雪如今只想让娘娘振作起来,她擦了擦眼泪: “冯妃是失了皇嗣,但她依旧是二品妃位, 后难保不会再有孕,娘娘您这般颓废下去,是叫亲者痛仇者快啊!” 良妃闭眼,道理谁都懂,但岂是那么容易做得到的? 她在 中向来独来独往,入 至今七年有余,从未出手害过任何人。 出手害人怎么会是简单的事? 午夜回首,她想起那 朝 中场景,嘈杂声、血腥味、冯妃的惨叫和那个已经成型的胎儿,也会觉得彻夜难安。 手沾鲜血的滋味不好受,即使名义是为了报仇。 良妃终于恍惚地意识到,时间是能改变人的,冯妃狠毒,她也不复当初模样。 但人不可能事事顺遂,有些事不是想做或不想做,而是必须去做,只要她牵挂着邰家一 ,她就得振作起来,纵使她觉得身心疲倦。 红苕端着药碗进来时,良妃终于不再视若不见,她低哑着声: “扶我起来。” 扶雪忍不住捂 ,喜极而泣,她连忙扶起娘娘,让红苕把药碗端过来:“娘娘,您慢点。” 一碗药下肚,药味苦得溢 整个 殿,但良妃喝得眉头都没皱一下,她瞥了眼对面的铜镜,映出的女子让她觉得有点陌生,她闭了闭眼,道: “今 是何时了?” 扶雪立刻道:“九月十七了。” 良妃视线飘远地落在楹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许久,她说: “原来都到这个时候了。” 扶雪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再有三 ,就是万寿节了。 往年这个时候,蔌和 上下都在讨论该送圣上什么生辰礼,格外热闹,不论娘娘还是 人脸上都能见到笑意,可今年一切物是人非。 良妃垂眼说:“你女红向来好,绣一条 带给皇上做生辰礼吧。”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亲自给时瑾初准备生辰礼。 殿内安静下来。 ******** 外间关于万寿节,其实已经讨论得沸沸扬扬,饶是邰谙窈在养伤,也听见了些许风声。 小松子整 闲不住,最是喜 出去溜达,每次都能带回来很多消息,妃嫔们各种较劲,甚至有妃嫔准备的生辰礼临时损坏的消息。 其中最叫人注意的就是颖宝林去中省殿领针线,结果被云贵嫔从中间截胡一事。 邰谙窈挑眉,颖宝林惯来针对她,叫她险些忘了,在她入 前,云贵嫔才是和颖宝林不对付的第一人。 她转头看向绥锦,确认般地问: “最近云贵嫔好像很安静。” 安静得有点不同寻常。 她借白毫银针一事打了云贵嫔的脸,云贵嫔虽然半夜闹着难受请了皇上去,但事后居然一点没有报复回来。 还平白因此得罪了赵修容,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绥锦皱了皱眉,显然也是觉得不对劲。 邰谙窈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底,外间也传来一阵动静,她看了眼秋鸣,秋鸣很快出去又回来,领着元宝一起进来。 邰谙窈惊讶地看过去。 元宝手里拎着个鸟笼,瞧着是举止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没让邰谙窈起身,麻利地行了个礼,才笑呵呵道:“皇上担心仪嫔主子会觉得无聊,特意让奴才给您送只鸟来,让您养伤期间解闷。” 邰谙窈伤得太不是时候,距离万寿节这么近, 本没法准时赴宴。 她入 不到半年,绿头牌被取下来了数次,敬事房的人都觉得仪嫔多灾多难。 邰谙窈愕然,没有想到时瑾初居然这个时候还能想起她,她好奇地看了眼鸟笼,里面是一只颜 很漂亮的鹦鹉,她问: “这是什么鸟?” “这是南聿新进贡而来的牡丹鹦鹉,刚被调教好,皇上就让奴才给您送来了。” 元宝说这番话时,态度明显很是殷勤,邰谙窈有点意外,但也只当这是她得了赏赐后,御前人的审时度势。 鹦鹉待在鸟笼中,格外乖巧地顺着 ,它颜 鲜 ,有点胖乎乎的,颈部有黄 环带,上 浅绿 ,背部和鸟翼绿 , 部蓝,尾部又是碧绿 ,憨态可掬,邰谙窈从未养过鸟,又被这颜 勾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等元宝走后,邰谙窈觑见秋鸣脸 有异,不解地问:“怎么了?” 秋鸣低声道: “奴婢记得皇上也养了一只白鹦鹉,不仅派了 人专门伺候,还时常亲自照料。” 岂止如此? 曾经冯妃逗 那只鹦鹉反被抓时,向皇上抱怨过,只得了皇上冷冷一句“谁准你碰的”,从那以后, 中就都知道那只白鹦鹉是皇上的 宠,再没人敢怠慢。 主子是 中除了皇上外,唯一一个被准许养鹦鹉的人。 秋鸣很难不去想其中的深意。 皇上待主子的态度说寻常好像也不对,说不同似乎也是寻常,令人一时难以琢磨得透。 闻言,邰谙窈偏头觑了眼那只乖巧的鹦鹉,心底对适才元宝的态度有了答案。 看来时瑾初当真是看重那只白鹦鹉,否则,御前人的态度也不会是这般殷勤。 邰谙窈本来 觉得这只鸟不过是解闷,但听了秋鸣的话后,不由得重新掂量了一番,她没有去逗 这只鸟,而是吩咐: “让小柏子去白鸟房一趟,打听一下该怎么喂养鹦鹉, 后让他专门照料。” 邰谙窈打算把这只鹦鹉当成吉祥物对待,免得犯了什么忌讳。 第34章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