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裴昼换上了金池拿来的衣服,里面是柔软的浅衬衣,外面搭了件质地考究的羊绒外套,底下穿着被熨烫平整的西。 他站在镜子前看了几眼,颇为意。 要说金池虽然没什么优点,但审美还不错,每逢重要场合,都由金池亲手给他搭配服饰,从不出错。 每每穿出去,都能得到一片赞扬。 裴昼自顾自扣着袖扣,却没注意一旁默不作声的人,正神恍惚地看着他。 镜子前的男人微微低着头,格外拔的轮廓隐没在影中,穿着讲究斯文,长身玉立的往那里一站,不说话时,意外地显出清冷矜贵之。 刹那间与脑子里的一道人影重合。 扣好了袖口,裴昼急着出门,不耐催道:好了没,还缺什么东西? 一说话,气质瞬间破灭。 怔怔了好半天的金池,迅速回过神来。 他说话声音温柔得很,跟浸了水似的,像在对情人说柔软的情话:你这样穿,比平的好看。 裴昼一时间耳朵有些发,以至于短暂地忘了骆闻希几秒,不自在地别过头:也就那样吧,夸张。 金池不吭声,只是看着他。 怎么会夸张呢? 毕竟他花了足足两年的功夫,才将穿衣风格不羁随的裴昼,一点点改造成了这个风格。 这样看上去。 更像了。 第2章 他还活着? 这张脸他以为 金池这一通作下来,很显然勾起了裴昼心底一点温情,拿上车钥匙离开别墅前,还言又止,像在等他问什么。 问什么呢? 问他要去哪,骆闻希又是谁? 扮演深情替身就算了,哭闹上吊可得加钱。 金池装作看不懂,安静地站在门内,缱绻地目送他出门,人走了也迟迟不动。 直到楼下刚响起迈巴赫发动悉的轰鸣声,他脸上表情一松,大门一关,下勒得不舒服的束白衬衫,换了身棉质睡衣,端着一小碟自己做的巧克力慕斯甜点,回到自己房间里。 吃得差不多了,才反锁上门,从衣柜的白衣黑深处,拿出藏得极深的笔记本电脑。 晖渐退,金池把笔记本放在靠窗的桌子上,暖黄的光线淡淡地洒在它银白的外壳,点亮无数尘埃。 这样伤的气氛,正适合写文。 打开笔记本,刚登上以文出名的写作平台落叶,就听到滴滴不断的评论声,一眼看去好家伙,全是催更的。 练地输入章节名称后,他对着空白的文档发了五分钟的呆。 不行。 得找找灵。 金池翻出两年里从不离身的小本子。 上面赫然详细地记了裴昼的行为语录,神态,语气,言辞,一字不漏! 酝酿了会儿情绪,对着现成的素材,尝试代入一个卑微慕金主,却求而不得的金丝雀视角 金池灵迸发。 修长白皙的手指,以令人眼花的速度敲击键盘,不到两个小时,新章节发表成功。 才一发布,看着后台飞速上涨的收益,他叼着勺子出微笑,常对自己的工作到高度意。 在繁星渐渐有了名气之前,外快全靠写文,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以裴昼为原型的小说,在文网居然意外的吃香。 眼下协议快结束了,裴昼再也提供不了任何素材,小说也该大结局了。 他丝毫没有用完就丢的愧疚,只是暗自苦恼着,这个结局,该怎么写呢? 这时候,付晨忽然气冲冲打来电话,破口大骂:,裴昼都有男朋友了,还他妈在外面搞,他到底把你当成什么? 你自己看! 金池挑了下眉,点开他发来的视频。 拍摄的人应该是裴昼的朋友,视频画质非常高清,视频外好几个男声接连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灯光昏暗的酒吧包厢,裴昼似乎喝了点酒,堵在穿着白衬衣的骆闻希身前,视线紧紧地落在对方脸上:你说过,如果还能回国发展,会和我在一起。 这是金池第一次在照片以外的地方,看见骆闻希,并不算多么惊的长相,眉目清秀,如一汪清泉,气质很干净。 此时骆闻希像是觉得羞涩般的,不和裴昼对视:都是开玩笑的话。 裴昼固执地盯着他:国外有什么好,我是裴家的继承人,你只要对我笑一笑,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能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骆闻希目光微闪,轻咬嘴:阿昼,别这样,我听说你有了往两年的男朋友,我不想因为我伤害另一个人,不要再提了。 见裴昼还开口,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别让我看不起你,好吗? 裴昼出痛苦之:闻希 视频定格在两人深情对视的这一幕,活似一对被迫分离的苦情鸳鸯,相而不能在一起,让人闻之落泪。 付晨简直气疯了,语无伦次地大骂:恬不知道德沦丧! 金池看着骆闻希那与外表不符充望的眼神,没忍住啧了一声:不错,完全拿捏稳了大少爷的子,以退为进,若即若离吊着他。 这哪是单纯的小白兔? 也就被众人捧着长大的裴昼会被骗了。 见他还有兴致点评,付晨渐渐从好友被绿的愤怒中缓过来,这回他是真的相信金池只是看上了裴昼的脸,男友都出轨了,他居然毫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呢,靠,他既然敢绿你,你也给他绿回去!付晨骂骂咧咧:晚上八点,夜酒吧见,不来就是不给哥面子,听见没? 那小狗艺人你还记得不,上次见过你一面,惊为天人,追着我要了好几次你的联系方式,你过来聊聊,顺眼就处处,气死裴昼那傻。 别,小狗就算了。金池点开免提,拿着手机,去浴室卸妆洗脸:好久没见你了,晚上见一面。 镜子前的青年微微低头,手在脑后拨半晌,摘下戴了一天的黑假发,出底下金灿灿的发,昏暗的灯光下尤为夺目。 何必等晚上,现在我就有空。付晨不解。 金池轻轻摩挲前挂着的珠子形状的东西,看着镜子里出本貌的青年,说道:我还得去见一个朋友。 今天是他六周年祭。 * 下午。 北市郊区陵园。 山风穿过碑林,墓碑前刚放下的天星还沾着新鲜的水珠,簌簌轻响。这是一个衣冠琢,底下放了几件衣物,碑上没有照片,刻着孤零零的三个字。 虞临渊。 金池穿着一身黑,对墓碑轻声道:我来看你了。 回应他的只有陵园的风声。 他俯身擦净碑上的灰尘,在碑前坐了下来,一如既往,不急不慢说起最近发生的事。 这块碑的主人,是他生平第一次动心的初恋。 金池谁都没说,裴昼长得有点像他死去多年的虞临渊,轮廓五分像,形貌气质却差他甚远。 那个人从小被养在道冠里,人如玉,眸似点漆,比深山高悬的银月更俊美。 他的身体似乎一直不太好,苍白的面容时常带着挥之不去的病弱,被一种超出红尘的疏离笼罩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 金池被他捡回去时,正是偏叛逆之时,每当他龇着牙扬言要如何拼命报复仇家时,看上去清冷出尘的那人,总会轻轻地叹一声气,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又说气话。 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这样好的人,去世时也不过才二十二岁。 死于一场山林火灾。 那时候金池不懂自己的眷恋是为何,然而情在六年里不断发酵膨,他终于明白了。 只是为时已晚。 从一开始来到裴昼身边,他就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晃眼看见裴昼坐在沙发上的轮廓,他就能借此欺骗自己,那人还在世界上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 恰好裴昼把他当个寄托情的替身,从未投入过一分情,两人皆心怀鬼胎,岂不正合适? 扪心自问,比起裴昼随时发作的脾气,看在那张脸和钱的份上,他可从来没发过脾气。 毕竟老板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拿着亏心。 又呆了半个小时,金池看了眼表:走了,晨子还在酒吧等我。 像知道那人会说什么,他拍拍股起身,背对墓碑挥了挥手:放心吧,不打架,不闹事。 虞临渊希望他做一个正直向上的人,金池从小到大野草似的胡疯长,对他来说难的。 只因为喜的人想,他愿意学着去做。 ..... 夜是附近最有名的酒吧,gay来gay往,北市大部分名明星都在这里玩过,隐蔽很好。 遇到裴昼之前,金池还在这里做过几个月主管,负责安保一块,对这里很。 晚上八点,静谧的夜席卷,却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他一出现,四周立刻躁动起来。 今天金池穿了件黑工装夹克,酒吧有点热,下的外套搭在手臂上,里面的黑衬衫领口开得有些深,恰好出优美的脖颈线条,和微微突出的喉结。 暧昧昏暗的灯光打在青年身上,头发反出金灿灿的光芒,衬着底下瓷白的肌肤,白皮红。卸除妆容后,不再刻意保持温顺笑容的他,不再是那个小白花一样的纯情金丝雀,身形高挑直,像一株冷夜中的玫瑰花,又冷又。 一进来,就引得无数人蠢蠢动。 而本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池哥来了?宾的制服帅哥双眼一亮,殷勤道:晨哥在老位置,我带你过去。 金池笑了笑:不用,我知道路。 制服帅哥不加掩饰地出遗憾神,舔了舔,三步一回头地回到门口。 上次有个不知底细的客人见起意,尾随金池出了酒吧,接下来很久没出现。后来才知道腿被打断,住了一个月院。 可惜了,这是一株扎手的玫瑰。 来到老位置的卡座上,金池被付晨拽了过去,按着坐下,说道:别理那些人,玩得很浪,小心得病。 我给你介绍个安分的。 话还没说完,金池旁边探来了一个脑袋,小狗巴巴地望着他:哥哥,我干净,可上可下,哥哥怎么喜怎么来。 付晨: 金池登时战术后仰: 这叫不浪? 我是不是说过我兄弟喜矜持的,收着点。付晨笑骂一句,把不服气的小狗拨开,轻轻摇晃酒杯:别被他忽悠了,这小孩就是嘴花,刚成年,男朋友都没过一个,有兴趣吗? 金池瞥了眼一旁气鼓鼓的男孩,扶额:怎么还是把人带来了,我真没想法。 付晨狐疑地盯着他:你别还是惦着那劈腿男吧,有什么好的,关了灯不都一样? 金池说:跟他没关系。 他和裴昼连手都没牵过,与其说恋人,不如说是拿着高昂年薪的替身与金主。 两人聊了大半个小时,他原本还想再和付晨说几句话,奈何小狗太热情,眼看着再不走,人都要坐上他大腿了,金池实在招架不住,借着上厕所的借口遁了。 走到酒吧正门时,差点撞上一拨人。 金池没当回事,正要绕开,耳边忽的钻进一道上午刚听过的声音,没视频里软和,现实里听着有点夹嗓。 阿昼,怎么喝这么多。 金池闻声看去,被一群人簇拥着,骆闻希架着喝醉的裴昼,声音又轻又软:你住哪儿? 裴昼喝下骆闻希递来的醒酒药,清醒了点,想也不想道:犀园。说完愣了几秒,改口道:我记错了,是小南湾。 怎么就下意识说成了金池住的犀园? 骆闻希像没听出来不对,温柔道:你休息会儿,我送你回去,到了地方叫你。 裴昼嗯了一声,刚要往前走,余光蓦地瞥见一道有些眼的背影,再看,又没有了。 骆闻希跟着他看去:看谁呢? 裴昼了眉心:没什么,认错了。 想什么呢。 金池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另一边,金池脚步一转,扭头去了酒吧后门,化妆不是魔法,如果被裴昼看清他的脸,大概率还是能认出来他。 离协议结束没几天了,分手前,最好还是别平生波澜,有始有终。 这是一个合格替身的职业素养。 后门巷子冷偏僻,少有人来,堆砌着大大小小,夜工作人员运输时留下的废弃货物。 金池绕过挡路的箱子,走到一半,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刻意低的嗓音断断续续传来。 该死人跑哪儿去了? 快点趁发病杀了他。 金池心里一咯噔。 知道自己听见了不该听的。 他暗骂一句,眼疾手快拿起旁边箱子上不知道谁放的酒瓶,从头顶浇下来,迅速扯了几下衣服。 等十几个身材强壮的黑衣人跑过来,只看见一个酒气冲天的年轻男人,衬衣皱巴巴的,漉漉的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歪七扭八地差点撞上他们,好悬刹住了脚,嘟囔了几句醉话,摇摇晃晃继续外前走。 为首的男人拧着眉打量了他半晌,背后有人比划了一下:大哥,要不要处理了? 算了,这边各方势力眼线繁多。男人收回视线,沉声道:一个酒鬼而已,搜索目标要紧,别旁外生枝。 一行人迅速离开后,金池缓缓直起身子,透的头发被他捋到脑后,出一张若有所思的脸。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