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好像有些例外。 那个叫做许焕的助理在接到他的电话之后,语气虽然仍是沉稳客气,但对他的要求却是避而不谈。 阮南霆在商场混迹多年,也算是人!这一下便看出不对劲,思忖几秒,挂了这边的电话,直接打给了沈浮声。 沈浮声没接。 大约打了又有四五个,那边才悠悠接起。 “怎么?”沈浮声问,他的语气很淡。 阮南霆先客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沈浮声淡笑一声:“不劳挂心。” 阮南霆便被噎了噎。 顿了顿,阮南霆还是开口道:“东区那个项目,前些时候已经把合同签下来了,款期也到了。但你知道,南宇资金回转周期长,一时之间也拿不出那些钱。我想着,咱们也算一家人了,你看——” 阮南霆话留了半茬,只等沈浮声来接。然而过了许久,也听不见那人的声音。好像他对着空气讲了半天话,沈浮声没听似的。 阮南霆等了等,只得硬着头皮道:“你看……是不是出手帮忙支援一下。当然不会白给,项目的利润会回拨百分之二,作为报酬。” 以阮南霆这个项目的体量,这百分之二多半还没有他要沈浮声给他的数额高。也好意思讲出来。 沈浮声无声冷笑。 阮南霆等不到回复,又有些着急!正准备开口再劝说,却突然听到沈浮声道:“我还有会,先这样吧。” 又说:“以后有类似的需求,联系助理。我的时间很紧,顾不上这些。” 说完便挂了电话,阮南霆猝不及防,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脸苍白。 过了许久,他放下电话,嘴里骂道:“头小子,挣了几个钱,倒是会摆谱!” 刚骂没两句,阮南霆听到阮安澜关切的声音。 “爸,怎么了?” 阮南霆转头看了眼女儿。阮安澜坐到了他身边,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外,便又收了收浑身的戾气。 “没什么,生意上的事。”阮南霆说。 阮安澜温婉地笑一笑:“生意上的事,我是不懂,但你同我讲一讲,总能替你分一些忧。” 阮南霆顿了顿,心底隐约涌上一股暖。 他想着自己这两个女儿,还是阮安澜这个一直养在身边的,会体贴长辈一些。不像阮然,一天天总是冷淡相对,丝毫不顾及养育恩情。 阮南霆便说:“公司的资金有些周转不开,找女婿要钱,又要不到。” 说完,忍不住啐一句:“这沈浮声!” 阮安澜理解地点了点头:“那确实。是沈浮声太不讲情面。” 她坐在那里,似乎是想了一会,温和地提出建议:“或许爸爸,你不应该直接找沈浮声。毕竟你们之间的联系,还是阮然。依我看,你若是让阮然多催催沈浮声,从她入手,说不定不止项目款,沈浮声能直接再给你个新项目也说不定。” 阮安澜话是这么说,心里算盘比谁打得都响。阮南霆最近做那些事的过火程度,她也有所耳闻,实际上,于情于理,找沈浮声补救都有点说不过去。这个时候,若是推动阮然去找沈浮声求情,沈浮声若是答应,资金便入阮家。沈浮声若是不答应,两人之间必然会引起嫌隙。 无论怎么选,都是好事。 阮南霆听后,也思忖着说:“之前一直没通过阮然,是不知道他她在沈浮声面前能有多少话语权——怕是还没我的多。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结婚这么多月,养条狗也该养出情,说话怎么也该有些效果。” - 结束了个人假期,阮然又回到了晨雾舞团,他们也再一次住到了旁边的别墅里。 沈浮声终于去了公司上班,而阮然也不再做噩梦失眠。 生活仿佛又回到正轨,回到演出前的模样。 除了一点:阮然时间,去看了心理咨询师。 这位心理咨询师阮然前些年便来看过,在她对寒冷的恐惧最为畏惧的那段时间。 那个的她比现在要严重得多:哪怕是夏天,她也甚至不能碰到一点冰的。如果开空调,就总会冻到意识模糊。 就是那个时候,阮然在咨询师的辅助下做了治疗,勉强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一般怕冷的范畴。 基本不影响正常的工作生活。 不过,经过这件事,阮然也意识到,可能这样还不够。 即便不是有心之人的利用,她也不可能永远在逃避掉所有需要扛冻的舞蹈或剧本。 到了预约的那天,阮然独自前往心理咨询师的固定办公地点。 咨询师是一个蜷着长发的美丽女,看见她来,笑了笑:“好久没来了。” 阮然也笑笑说:“之前多有麻烦。”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也像是朋友聊天,分享了一些近况。 结束时,咨询师说:“其实你的状态,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但你也知道,治疗到这种程度,再往前一步,就会再难一些。也不能完全依赖我这里的治疗。更多的,可能还是要靠你自己。” 阮然怔了怔:“怎么说?” 咨询师道:“可以尝试一点点改变周围的温度,然后一点点适应。最好是有人在身边,确保安全的情况下。” “不过,对你来说,也不算太难吧?”咨询师笑了,“我看到新闻了——戒指很漂亮。” 阮然一顿,跟随着治疗师的话语垂首,看着无名指的戒指。 咨询师眼含笑意:“和他的情很好吧?刚才聊一聊,我就觉,比起之前,你要幸福得多。” 第40章 握上她的脚踝。 阮然愣了一下。 “是这样吗?”她问。 “觉你很放松,不像以前那样紧绷着了。”咨询师微笑着说。 阮然来这里做咨询,大概是在她步入大学到大学毕业后。之前做治疗的时候来的勤一些,后来症状慢慢缓解,便降低了来这里的频率。 但大学四年,几乎贯穿了她从成人到步入社会的时光,是人生经历骤变的重要时刻,因此治疗师其实了解她很多。 当然也包括沈耀。 刚和沈耀在一起的时候,咨询师鼓励她向沈耀告知自己的情况。可当阮然当真告诉沈耀时,沈耀却表现得不太在意。 “怕冷吗?有我不就够了,以后不会让你再冻着。”沈耀这么对她说。 后来沈耀七八糟地给她买了冬天全套的保暖用品,绒绒的帽子围巾往她脸上怼,那时阮然喜他,便觉得什么都是好的,连这种行为都有些幼稚和好笑,就没有再多解释些什么。 只是后来阮然再去做咨询的时候,沈耀便觉得有些不大必要,往往表现出不理解的态度。 她没有和咨询师说这个,但可能也被对方看了出来。 所以现在才会告诉她,她比以前要放松的多。 阮然默默又想。 可能,是因为沈浮声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她怕冷的缘由。也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的轻视,或者不屑于她的应反应。 反倒是在她睡不着的夜晚,读了一篇又一篇的童话故事,不厌其烦。 从头到尾,唯一的要求,让她不要再伤害自己。 才让她觉得,在心底绕已久的顽疾并非不可治,不用觉得不安,也无需要逃避。 温热和麻的情绪从心里爬出。 怕冷这么多年,阮南霆怪她小题大做,沈耀又觉得无需治疗,因此这些年来,都是自己一人勉力对抗。 从未被这样宽厚地理解过,温和地接纳过,不对她做任何的评判。 好像在说,无论你怎样,我都觉得你是好的。 你需要什么,我都给予,我都支持。 阮然低下头,眨了眨眼,缓解霎时涌动的情绪。 咨询师温和地笑了笑,体贴地留给她独处的空间。 - 从咨询师那里回来后,阮然也选好了练习的场地。 是她在别墅里调节温控按钮时,想起了三层有一个室内泳池。 室内泳池有一套恒温温控系统,定期会有人来清理和换水。若想游泳,随时都可以下水。 不过由于是冬天,阮然也不喜下水时凉水浸没皮肤的觉。因此从来没去游过。 但是,如果在室内,又能控制温度,各方面的风险都好控制,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是说是让沈浮声帮忙,阮然犹豫了许久,却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即便她本能知道,只要她说,沈浮声便一定不会拒绝。 这件事纠结犹豫了许久,直到沈浮声看出不对劲,在一次吃饭时,直接放下筷子。 “我看你最近心神不宁,”沈浮声半开玩笑道,“怎么,是在哪里遇到新,深内疚,打算补偿我?” 没等阮然回话,沈浮声慢条斯理又说:“先说好,怎么补偿,我都不会准的。” “……” 阮然看了沈浮声一眼,默默也将筷子放下。 过了一会,阮然问:“你在三楼游过泳吗?” 沈浮声看了看她:“你想游?” 阮然顿了顿:“……是有点。” 沈浮声没再说话,阮然当下又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这个话题便无疾而终。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