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工多后,林羡清终于又重新上班了,她过去的时候工位上简直一团,各种白花花的文件散落一地。 电话响了好几下,王可心焦头烂额地从一堆纸张里扒出自己的手机,接通电话。 “不能再帮我们争取一下吗?” “价钱好商量,就是这块儿地我们真的很需要。” “喂,再谈谈啊……” 王可心咕哝了一句“什么人啊这是”,然后灰头土脸地挂了电话。 林羡清见到这种状况还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这是?” 王可心很凝重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所有的路都被温家阻断了,他铁了心要让我们无路可逃。” “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投资,所有的地产商全部都说不能卖给我们,包括一些现有的楼房我们也盘不到。” 她抓了抓头发,小声骂着:“这是要死我们啊。” 林羡清的神也凝重起来,她有些内疚地说:“是我的原因,温执上次找我谈条件我没同意,所以才把大家到这个地步。” 她攥着手,指甲戳入手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惹的麻烦,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她刚坐回工位上,准备跟几个之前很支持她的老板打电话,王可心就凑了过来,神态不太自然,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倒也不用那么责怪自己,前几天小温总来过……就是温郁,他说,他会帮我们。” 林羡清怔了一下。 可是温郁,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过她了。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她之前给他拨过几个电话,也都没通,她当时觉得是温郁在忙。 林羡清缓了会儿神,拿起手机又给温郁打过去。 可还是没人接。 第74章 珠算 ◎这一辈子,我绝不放弃他。◎ 从医院回市里的那天, 没下雪。 温郁手掌上的药水已经干掉了,凝在掌心很难受,他就毫无知觉地用纸巾擦掉,然后把纸巾团成一团随手扔掉。 路面都是未化的雪, 他沉默着, 开车到了大伯家。 大伯开门时, 温郁拉下车窗, 单手扶在窗沿,苍白的指尖叩了叩, 他偏头轻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又见面了。” 大门口被温郁的车堵住, 大伯双眼眯了下, 丝毫没有请他进去做客的念头,只是冷声说:“你不用来磨我, 我不会背叛你父亲的。” “磨你?”青年弯着眼冷嗤, 伸出车窗外的那只手懒洋洋地往前招了下, 从车里下来几个提着公文包的人。 那些人递给大伯一个文件,是他的房产备案。 “很不好意思, 您住的这处地界本来是温氏地产的,不久前温郁先生已经全部买下,现在是他的私人房产, 不为公司所有了。” “所以您看……” 大伯皱着眉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件, 温郁居然在几年前就把这处房产买下来了, 看样子是早有打算。 他咬咬牙, “你这手段使得倒是早得很。” 温郁面前表情懒倦, 他靠在车椅背上, 冬天的天昏暗, 车里尤甚,青年大半张脸都隐匿在影里,只出线条畅的下颌。 “本来不想用这个你的,但是是您自己做出了选择,也只能请您搬走。” 大伯膛剧烈起伏几下,他把文件一把拍在那些人的口,吹胡子瞪眼:“搬走就搬走!了不起我还有公司的持股权,又不会饿死自己!” 温郁抬了眼,嗓音幽幽:“对了,您子最近好像跟您闹了矛盾,带着孩子跑了?” 大伯怒冲冲的脚步突然顿住,他倏然间回头,咬牙切齿问:“是你带走了她们?” 温郁漫不经心地拆开一袋牛干,他一边无聊地嚼着一边道:“那您可真是冤枉我了。” “她说她恨死你了,永远也不想见到你,我说我能帮她躲着您,她就自己带着孩子跑过来了。” 青年温润地笑着,一张漂亮而具有蛊惑的脸上出一种堪称天真的笑意,“放心,她一点事都没有,我会给她提供律师,打官司跟您离婚,我还会千挑万选,给您的儿子找个……不喝酒打人的继父。” 他的尾调拖得很长,说到最后又缓缓“啊”了一声,掏出手机放了个视频。 大伯听到视频里的声音后脸一僵,他冲过来想抢,温郁一勾手指,车窗关上,他只能在外面拍玻璃。 “哪儿来的?!她给你的?” 温郁冷眼侧睨着他,指尖又拆了包牛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把自己的子儿子打成那样,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本来他无心掺和这份烂摊子,温郁自知自己道德低下,对除林羡清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丝毫没有兴趣。 大伯家不家暴,打死人没,都跟他无关,就算有一天大伯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子打死,他估计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温柔、纯良、乖巧,他所有良好的、能拿得出手的品质,都尽数奉给了林羡清。 温郁坐在车里岿然不动,车窗外的人开始还怒吼着拍车窗,后来也没了力气。 他听到大伯磨着牙齿念叨:“可是我不能背叛他啊……” 温郁转头看了眼抓耳挠腮的人,他有点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忠心于我父亲?谁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大伯很挣扎,犹犹豫豫地开口:“看来你父亲确实把你保护得很好,你对温家了解得还不全面。” “只有他帮过我,在我因为竞争失败要被赶出温家的时候,只有他留住我。” “我本来是应该净身出户的,是温执他分给我持股权,我才能光鲜地活到现在。” 温郁冷淡地瞥着他,会对自己的儿大打出手,但人倒是义气。 他不想知道这些事,只是淡然反问:“所以呢,你现在考虑好了没?” “要自己的家庭、名声,还是要兄弟?”他问着。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像温执,像温执五年前问着趴在院子里护猫的他,说他是要这只猫,还是要那两条巷子、那些珠算班。 大伯垂下头,嗓音沧然:“……股份转让协议,给我。” 温郁对车外的人示意,他们从公文包里拿了文件和笔。 大伯弓着抵在车窗上签字,冷嗤一声挖苦道:“你那么讨厌自己的父亲,却好像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明知道我会家暴,却还是以此做条件,把人送回我身边。” 温郁目视前方,“那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的家事。” 想了想,他眼睫颤动一下,“而且如果你做得过火,是瞒不住的,我只把人还给你、把我手机里你家暴的视频删掉,却没说不让她跟你离婚,她自己还有视频,你有把柄在她手里,自己做错了事还不改,总会有人来收你。” “只不过收你的人不是我。” 说实话温郁最开始不打算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威胁太强,跟他在林羡清面前的子相去甚远,他还是怕暴的。 但是没办法,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择手段,也一定要赢。 文件到手的一瞬间,温郁扯了扯文件,大伯低眼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你是赢不过他的,你还是没他心狠。” 温郁皱了眉,从侧边突然伸出一双手,用布帕捂住他口鼻,他坐在车里,空间仄,施不开拳脚,只能蹭动几下,把车门全部锁上。 昏厥的前一秒,他看见自己的车被人团团围住,温执从侧边走出来。 男人的声音变得极弱,语气平淡: “说了让你回家,怎么不听呢?” - 温郁一连失联了三天,林羡清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通通没人接。 她在家里着急得不行,最后还是一咬牙把这件事跟徐云然说了,徐云然在一群阔太太里人缘较好,多找几个人打听一下,说不准可以问出来什么。 她扶住脑袋,“要不然……报警吧。” 林志斌还有些顾忌,“可不可能只是他手机摔坏了,是真的失踪了吗?” 林羡清捏了捏眉心,嗓音因情绪动而变得有些高:“就算手机摔坏了,他这么久也该买到新手机了,温郁不可能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我问了那么多人,甚至没有人见过他。” “可是那孩子本来就一直独来独往的,除了你他还跟谁有过往来?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知道他的行踪。” 林羡清被他的话噎住,只能一声声叹气。 她甚至去问了祝元宵,结果他们都说从上次以后就没见过温郁了。 手机震动一下,林羡清立马打开,却是祝元宵发来的消息: 〈你先别急,我和徐寒健今天正好要来市里玩儿,我们跟你一起去找,大神总不至于人间蒸发。〉 林羡清把手机扔到桌上,她沉几秒,又把手机捞起来,“不行,还是得报警,无论如何得先把人找到。” 电话刚拨出去,徐云然披着皮草从外面回来,她脸很不好看,沉重得能滴出墨来。 对面的女警“喂”了一声,林羡清看了眼徐云然,徐云然怔了下,小声说:“你先跟警察说明情况。” 报备完所有事情以后,警方说会立案调查,林羡清挂了电话,抬眼看着徐云然,“有人知道吗?” 徐云然两手错着捏了捏,她抿了抿,“我跟温家老大的子还算有些情,她说在自己因家暴逃出来时,温郁救济过她,但是她没过几天就被带回了家,温家老大亲自去接的人。” 她说着,卡了下才继续,“他喝醉了以后没把住嘴,多少跟他子说了点儿,温郁前几天去找他大伯,说股份转让的事,后来好像被温执强行带走了,连车都拉到空地给凿了。” 林羡清双手握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软里。 她缓了几口气,“这件事先跟警方说。” 她正要打电话,林志斌有所顾忌地摁住她的手:“清清啊,不是我不想管这件事,只不过这个浑水,我们不一定有那个能力趟。” 林志斌皱眉别过脸去,“爸爸一直没跟你说过,从你跟温郁在一起以后,我的公司就频频受到打,现在水已经跌成负增长了。” “这个世界用钱能买到很多东西,据我所知,警局里受过温执恩惠的也不少,万一你急忙跑去报信,被温执给下来了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不一定能护住你的。” 林羡清怔愣着看他,涩然开口:“所以呢?你让我看着温郁被关在家里,但是不去管吗?” 林志斌急了,说话变冲:“你也知道他是在家里啊,父亲跟儿子的事,最后很可能会被警察处理成家庭纠纷,进行民事调解,你觉得有用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