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定当谨记。” “退下吧!” “是。那妾身先告退了。” 见女子起身,袁一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女子踩到自己的裙摆,用一个近似舞姿的姿势,优美地落入池中,袁一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如果说,跌入水池是表演痕迹过重,那么,当女子在水深不过及的池中,装作一副溺水的模样,边娇声呼喊着:“郡王,救命。”边拍着水花,向袁一靠近,这一切都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见女子“张牙舞爪”而来,袁一拿起池边的素长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池中跃起,将长袍穿好,对着池中的女子道:“你喜,就待在这里吧!我走!” 说罢,他便迈开步子往外走,他看到外面站着的婢女,吩咐道:“以后,只要我在这里沐浴,不许任何人进来!” 婢女躬身道:“奴婢领命!” 如今,袁一最大的烦恼就是武后送来的那十二名女子,她们样貌出众,琴棋书画又无所不能,看得出她们都是经过武后的心挑选。 原本,他并不知道这些女子的底细,可梅仁对她们的来历怀有十二的热情,加之,他向来擅长与女子打道,因此,不过几,就把她们的来历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们都来自中,有的是前几年采选进的女子,有的则是自小在中教坊长大舞姬,乐姬。 这几年,高宗久病身,几乎不近女,可每年采选还是照常进行,所以,采女几乎都难以得见圣上,自然无法晋升,如此,便导致中少有年轻的妃嫔,而采女却人数众多。 为了解决这样的尴尬,武后便从其中挑选出一些家世显赫的女子,让她们与一些未婚的王公子弟进行婚配。再从其中挑选出一些容貌出众,贤良淑德的女子赏赐给一些王公大臣。 很显然,武后赏赐给袁一的这些女子,便是采女中的佼佼者,她们大多出生江南富庶之地的书香门第,或是官宦之家。因此,姿绝佳的她们,不但通琴棋书画,而且懂礼仪,明事理。 若不是她们的家族好高骛远,希望有朝一,她们能够猎获君心,独宠君侧,从而受到她们的庇护,升官进爵。她们也不会被送进中,最后,沦落为像货物一样的赏赐。 至于,那些赏赐来的那些舞姬和乐姬,都是教坊最出挑的女子,她们也像普通女那样,只要年龄一到便能出。 可有一点她们略强于女,她们有很多见到皇上和王公大臣的机会,如果上天眷顾,可能受到皇上的宠幸,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或者,她们被一些王公大臣惦记上,就在这些权贵的心运作下,成为皇上拉拢人心的赏赐,或是被提前放出,然后,成这些权臣的姬妾。 袁一在闱呆过很长一段时,他深知在等级森严的后中,女子没有名分,就没有立锥之地,就会如同蝼蚁一般卑微的活着,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践踏得米分身碎骨。 采女不像女,她们一旦踏进深,可能就是一辈子。她们没有盼头,她们能做只有等待,等待,等待 她们终于等来了机会,用一回眸,一微笑,在短暂的一瞬便虏获君心,受君恩泽在中获得一席之地。 可这样的她们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的她们,最后,等来却是绝望。不同的是,她们有的在绝望中认命,怀着孤独安分地困死中;有的被绝望疯,整疯言疯语地为自己,编造了一个独宠后的美梦; 有的则被绝望推进坟墓,她们在暗孤冷的地下,忍受着身体被腐败,被蚕食的痛苦,她们想要挣这种痛苦,便奋力从深渊般的坟墓中爬出。当她们破土而出的那,她们就将过去的自己长埋于地下,用重新获得的躯体行走人间,而这个躯体里装了无尽的恶与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毒辣。 在中时,袁一听说过许多关于争宠的传闻,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在后这个特殊生存环境下,女子不但练就了一身于勾心斗角的本领,而且于施展手段,魅惑男人。 以前,他只是知道,现在,他算是深有体会。今天浴堂的事并非个例,这个月来他已经被这些女子明里示好,暗里□□过无数次。他虽然不堪其烦,可始终没有对她们恶言相向。因为,作为一个男人,对待女人,需要保持应有的风度。 再则,武后虽然没有明说,可这些女子俨然把自己当作他的姬妾,为博得一个名分,尽其所能取悦自己的丈夫,也无可厚非。 再说,在外人眼里,他年纪轻轻便已贵为郡王,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再则,他没娶生子,也就意味着,郡王府将会有个风光无限的郡王妃,而她生下的孩子便是嫡子,将会继承荣郡王的爵位和所有家业。 第189章 早朝之 这样算来,这些女子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他,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就算她们偶尔丢几条写着情诗的手帕,故意让风筝飞来自己的院子,或则,谎称路来表演个失足落水,也是能够理解的。 即便,他很厌烦这样的献媚讨好,但是,他尽量不表现厌恶的情绪,只是用极端冷漠的态度将她们忽视。希望有天,这些女子能够知难而退,像赏赐那十二美人图一样,安安静静地待在郡王府,做一件漂亮的摆设。 袁一的烦心事除了这些女子,还有一件烦心事,那便是早朝。他作为折冲总都尉,虽然,不需要参加每的早朝,可每个月在固定的四天,他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到达含元殿参加早朝。 即便,一个月只有四天,可对于他这个每天都泡在酒坛里的人来说,早起本来就是一件难事,还让醉得糊糊的他进参加早朝,那绝对是一件让他,甚至,整个郡王府都为之抓狂的事。 这,又到了定期早朝的子,天还没亮,丁管事就来到了正院,见他要往袁一房里去,两个站在门边的护院,把他拦在了房外:“郡王吩咐,他睡觉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 自从,那次袁一喝醉酒,错手打碎酒坛伤了婢女后,担心再遇到这种情况,他便在府中挑选了几名武功不错的护院,让他们在自己喝醉睡着的时候,轮值班守在身边,不许任何打扰自己。 不过,若遇到紧要的事情,就由值班的护院代为通传,如此,即便他被打扰而发火,砸东西也好,打人愤也罢,这些身手不错的护院都能够挨得住。 丁管事向来知道他的这个规矩,可因为害怕今的早朝会出岔子,他已经担心的一晚都没合眼,此时,再听到这样话,他不由得怒从心起:“你们两个混帐东西!今天郡王要去早朝,要是耽搁了,朝廷降罪,你们担着吗?还不赶紧去叫醒郡王!” 听到这话,护院连忙点头称是道:“是小人这就去!”说罢,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迟迟不迈开步子。 见他们磨磨蹭蹭,丁管事怒道:“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赶紧给老子滚进去!” 俩人无奈,只好带着一脸极不情愿,转身往房里去了。 不多时,房中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接着是怒吼声,再是求饶声。 这样折腾了一番,带着身酒气的袁一,方才晃晃悠悠地从房中走出,他看了眼站在房外的丁管事:“刚才,他们说,我要进参加早朝,是吗?” 丁管事点点头:“是。每个月的初八,十四,二十一,二十八,是郡王固定参加早朝的子。今天刚好是初八,所以” 袁一摆了摆手,打断道:“好!我知道了。把我的马牵来,我这就进早朝!” 丁管事道:“现在,离早朝还有段时间,郡王还是先沐浴,穿好朝服再进吧!” “好吧!” 丁管事向一旁等候的小厮招了招手,两个小厮便抬来一架肩舆,丁管事将袁一扶上肩舆上坐好后,两个小厮便拔腿就往浴堂跑。 丁管事特意命人在浴池中,加入了醒酒的药材熬制的药水,袁一不过泡了片刻,酒就醒了大半。丁管事一直在浴池旁守着,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催促着袁一到侧室去朝服。 当穿着素中衣的袁一来到侧室,在其中等候多时的婢女便一拥而上,帮他穿戴起来。见状,他不耐烦的摆手,说不用婢女伺候,要自己穿衣裳,让她们全都退下。 丁管事知道,若把半梦半醒的袁一独自留在这里,他不在这里睡着,就已经很不错了,丁管事可不敢奢望他能够自己穿戴整齐去早朝。 因此,丁管事一边向婢女打手势,让她们不要停下手边的工作,一边跟他东拉西扯地打着马虎眼。幸好,婢女们的动作很迅速,当他正要发火的时候,一切都已打点妥当。 如此,丁管事便半推半请地让他离开了浴堂,然后,又让他坐上肩舆,再让另一拔小厮抬着用飞快的速度来到了府门外。 丁管家看着袁一坐上去往皇的马车,方才长长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幸好,一个月只有四天,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现在,剩下的活就留给尹知事去折腾吧!” 这时,载着袁一的马车来到丹凤门外,坐在车里的耷拉着脑袋的袁一,见马车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到坐在对面的尹玉书,扬起一边眉问道:“你一直都在这里?” “没错。我一直都在。” “知事也需要早朝吗?” 尹玉书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对称的笑,像是轻蔑,又像是嘲笑:“像知事这样的绿豆芝麻官,当然不需要早朝。可像郡王这样每天醉生梦死,连早朝的门都摸不到的大官,就会需要我来帮忙。”他们边说,边走下了马车。 听尹玉书说完,袁一笑了笑:“你还会挖苦人!梅仁也要略输你一筹。” 听到“梅仁”两字,尹玉书的脸骤然一变,冷冷一笑道:“我一个小小知事,怎么能够同梅大将军相提并论?” 袁一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尹玉书,看到他一脸怒气,便道:“据我所知,这段子,虽然梅仁经常找你的麻烦,可反倒被你整得够呛。现在,看你这脸,可不像那么一回事。” 这时,他们已走进门,袁一依旧照惯例,将上的鱼符解下,给金吾卫查看,待一切无误,他们便继续往里走。 提着灯笼的尹玉书,抬头看了眼沉,晦暗的天空:“正如郡王所说,梅将军一直在自找麻烦,而我所做的只是正当防卫,所以” 袁一摆了摆手,打断道:“我并不是要替梅仁说话。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梅仁不像我,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他现在对你所做的,并不是真要报复你,只是,他太伤心。毕竟,曾经他那么信赖你。” 尹玉书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道:“如果,郡王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内疚自责,从而任人鱼。很抱歉,我做不到!” 说着,他轻微地停顿了片刻:“就算,我是个人人喊打的坏人,老天已经惩罚我了,为什么非得让我戴上道德的枷锁,一辈子都不能在你们面前抬头做人?” 这时,刮来一阵刺骨的寒风,袁一裹了裹身上的狐裘,用极为平淡的口气道:“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有资格给你戴上道德的枷锁,除非你觉得给自己戴上这样的枷锁,能够装成弱者,博取同情。我之所以说起梅仁,是因为他的脑子不怎么够用,对你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希望你能够对他手下留情。这仅仅只是我的想法,而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 尹玉书看着手中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笼,陷入了一阵良久的沉默,他舔了舔嘴道:“郡王有这样的容人之量,那我更不能斤斤计较。” 他们走到含元殿前,尹玉书停下了脚步,向袁一道:“我就在这儿等郡王下朝吧!” 袁一点点头,下身上的狐裘到尹玉书手中,他看了眼沉雪的天空:“看这天,应该会有一场大雪,含元殿后不远有处亭子,你可以去避一避,下朝后,我去那里找你。” 尹玉书捧起狐裘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正要往那里去,听到袁一又道:“天气这么冷,这狐裘等我再穿时,希望它不是凉的。” 听到这话,尹玉书皱眉道:“这狐裘刚从郡王身上下来,还有余温,可早朝至少要一个时辰,它怎么可能不变凉?” “你替我穿着,不就好了。” 这时,尹玉书方才明白袁一的用意,他垂下视线,支支吾吾道:“这我” “我是郡王,你是知事,我的吩咐,你就得照办。今天,不管谁跟我来这里,我都会让他这么做。” 尹玉书眼神里出一丝,抿了抿嘴:“是。”说罢,他穿上狐裘,转身往亭子去了。 这时,身着紫圆领官袍,头戴三梁冠,系金玉带十三銙的袁一便同其他陆续赶来的官员,一齐走上了通往大殿的台阶。 当到齐的官员按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分列两排站好后,站在御座旁的太监便用洪亮的声音喊道:“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殿中的一众官员,几乎都用整齐划一的姿势跪下,恭武后和太子。 当武后走到高高在上的御座旁,就有几个太监抬着一把金灿灿的雕花椅抬到御座左侧。 第190章 疯狂早朝 当武后再椅子上坐定,一直躬身请武后入座的太子,便迈开步子走到御座的右侧面对群臣站着。 武后微微抬了抬手,用威严而低沉的声音向众臣道:“平身吧!” 众大臣一齐谢恩起身。完成这样一番礼仪后,早朝才算正式开始。 在早朝上,宰相,六部尚书和大将军等,在朝廷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官员,都会出现在这样的朝会上。因此,各省各部都会将重要,或是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在早朝上提出。 这些事情,通过众大臣的讨论,最后,由武后拍板决定后,便能立刻实施,节约了许多时间,自然也省去了许多中间环节带来的麻烦。 袁一在没有参加早朝之前,以为早朝一定是一派极为和谐的景象,大臣安安分分地禀告朝事,然后,高坐在御座上的皇上,乐意就询问一声大臣们的意见,不乐意就懒得问,直接通过,或者,毫不客气的驳回。 大臣们,就算觉得皇上的决定糟糕透顶,在朝堂上战战兢兢的他们,只能欣然接受。 袁一对早朝的这种看法,几乎可以代表寻常人对早朝的理解。可当袁一身临其境,发现早朝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通常情况下,需要在早朝上提出的问题,原本就是一些棘手的问题,所谓棘手,就是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就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甚至,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譬如,兵部提议加大军饷的投入,那么,就意味着户部要筹措这笔资金。如果,当年的国库还有盈余,就可以直接调拨这笔资金。如果没有盈余,那么,户部就要想法筹集到这笔资金,他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增加百姓的赋税,或是,提前收取赋税。 这样一来,吏部就会不干了,因为,只要朝廷同意了户部的方案,最后,执行的肯定是各州县的官员。不管是增加赋税,还是提前收取,可定会引来百姓的不,他们不配合,有任务在身的官员可能采取暴力征收的手段,这样,各种弹劾,各种检举就会如雪片般飞来吏部,或是刑部。 更有甚者,一些不奉公守法的官员,可能趁火打劫,向百姓收取额外的赋税,以便中私囊。或是,在赋税所得大量银两,经过一层又一层地官员收归国库时,肯定有人会打银子的主意。 等到这笔钱真正到达国库,肯定会缺斤短两,到时,肯定无法按时将这笔资金划拨给兵部,户部会要将责任推卸给吏部,而吏部将情况禀告朝廷,而朝廷就要派遣刑部去调查是谁动用了这笔银子。 刑部只要接到这样的案子,凭借以往的经验就知道,能够把脏手伸向这笔银子的人,肯定不只有小鱼小虾。刑部一网下去,果然捞到了一些大角,自然,这些大角身后的大靠山,就用各种方式,各种手段找上门来。 如此,刑部就要面临两个选择,第一,冒着得罪“大靠山”的风险,将大角给朝廷。第二,出一些小鱼小虾,等待为平息众怒的朝廷,判自己一个失职之罪? 如此下来,不管是户部,吏部,刑部都难独善其身。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