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太平泪如雨下,扑进武后怀中,哽咽道:“母后,对不起!对不起!” 武后拍了拍她,柔声道:“好了!这些都不说了。” 她离开武后的怀抱,点头道:“嗯。” 武后拿出手帕替她拭去脸颊的泪,看到她磕破的额头,心疼道:“你的额头都破了,母后带你进去擦点药。” 说罢,武后又转身向上官婉儿吩咐道:“令月染了风寒,你去开张方子,给她煎碗药来。” 上官婉儿躬身领命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待武后和太平都进房后,上官婉儿向袁一问道:“村子里可有药铺?” 袁一摇头道:“没有。村里住的都是猎户,他们经常在山林中出没,都能认出一些草药。所以,村里的人要是病了,他们的家人就会进山采药,替他们医治。因此,这里没有药铺,也没有大夫。” 上官婉儿想了一会儿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得进山去采些药来,你能带路吗?” 他点点头:“没问题。”说着,他看到屋檐下放着一个背篓,他便上前拿过背篓,领着上官婉儿往山林中去了。 一路走来,袁一见村子里显得异常安静,在林中也没遇见打猎的人,又想起突然不见的宁家人,他不由得担心起来,便就此问了上官婉儿。 听她说因为这次的事情很特殊,若武后此行的目的被,恐怕引起轩然大波。 因而,为了小心行事,在武后进村前,孙贵就带领着一众金吾卫先行进村,将村里的所有人带到了其它地方。 武后也嘱咐孙贵一切低调行事,务必不要伤害村民命,将他们小心看管,等到事情办完就将他们放了。听到这些,袁一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在这一天中,太平和武后相处得其乐融融,她们聊了许多往事,武后向来鲜有笑颜,可当太平说到一些趣事,她嘴角总挂着一抹笑意。 当太平说到逃婚,聊起现在的生活,她免不了愧疚落泪时,武后就会默默地替她擦去泪水,又不漏痕迹地将话题转移。 傍晚,武后还很难得地亲自下厨,太平也没闲着,自告奋勇地做起了帮厨。她们虽然一个许多年没进过厨房,一个是刚学厨艺的新手,所以,她们一进伙房干活就显得格外手忙脚。最后,还是神兵候出手救场,这顿晚饭才算大功告成。 太平为了谢神兵候的帮助,便要他留下一起用膳,他推辞了一番,见武后也开了口,他也不好再推辞,便留下了下来。 此时,他们似乎忘记彼此的身份,亦如寻常人家那样吃饭聊天,房里不时响起他们的声笑语。 这一天对于太平来说,她享受了这一生中最温馨,也是最后一次的亲情滋味。而对于袁一来说,他到无比轻松,因为他一直担忧的事终于得到解决,他和太平不用再东躲西藏,可以安心过子,也能像寻常夫那样厮守到老。 当一个人快乐时,话就特别多,在山里采药时,他便喋喋不休地向上官婉儿说着,他与太平的过去,他与太平来到猎户村的种种经历,甚至,连在途中偶遇贺兰之和罂粟也跟她说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上官婉儿说这些,或许,此时他需要一个分享快乐的听众,又或许,他了解上官婉儿,而上官婉儿也了解他。他甚至认为,他们曾经的经历已随着时间的沉淀,变成一种微妙而坚固情。 这种情与情无关,可相比男人间的手足情,这种情要更为细腻,但同样能够为对方赴汤蹈火。这种情像是一种纯粹的知己之情,让人可以毫无保留的像对方诉说任何事情。 说到最后,他见上官婉儿虽然脸上保持着微笑,却一言不发。他以为上官婉儿是嫌自己太啰嗦,而她的微笑只是出于礼貌。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安静下来。 见他突然变得沉默,上官婉儿颇纳闷道:“怎么不说了?” 第159章 逃出历史? 袁一难掩尴尬道:“我都说了一上午,我都嫌自己太聒噪了。” 上官婉儿摇摇头道:“不会啊!你说得很趣。” 他狐疑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说?” 上官婉儿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向来话不多,或许这跟年纪有关吧!” 他打量了上官婉儿一眼:“那请问今年贵庚?” 上官婉儿一本正经道:“五十。” 他只当上官婉儿在说笑,便配合道:“对女人来说,这年份还真有些吓人。不过,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上官婉儿笑了笑:“那谢谢了!” 当袁一走到,自己与太平许下誓言的那处悬崖时,他突然停下来脚步,一瞬间,那所发生的一切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一旁的上官婉儿看到想得出神的他,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笑,便问道:“这里对于你,是不是有段美好的回忆?” 听到问话,他方才回过神,笑道:“是啊!当初我就是在这里,坚定了要与令月厮守到老的决心。有时候,觉得姻缘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当初我们是那么厌恶彼此,可老天爷好像故意让我们有个糟糕的相遇,然后又让我们相知,再让我们相结为夫。” 这时,上官婉儿神情中闪现出一丝神伤:“姻缘真是很奇妙。以为它早就注定好了无法更改,可如今,看到你们,我才发现,它是可以争取的,只是某些人没有做到该改变的程度,就因为害怕而放弃了。” 他听到这话,又想起曾听到关于李贤谋反的一些传闻,不由得隐隐担心起上官婉儿:“之前,我听到过一些关于李贤的传闻,你还好吗?” 上官婉儿皱眉道:“我还好吗?这是什么意思?” 他被上官婉儿这么一问,不免有些不自在:“我一直觉得李贤是你的意中人,如今他又……在这件事上,你的立场又很尴尬,我是担心你才会这么问,没别的意思。” 此时,上官婉儿为方才的过反应到懊悔,她摸了摸额头:“我和李贤都是过去的事了。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到痛心,可当知道有些事注定会发生,他就不会给你带来太多伤害和震撼。” 他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便转移话题道:“我记得,当年在去往扬州的路上,你喝醉时对我说,你看到身边人的结局,却看不到我的结局,因为,你知道的历史中没有我之类的话。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懂得周易之术?以前你看的是星象,这回你就帮我看看手相,说不定会有新发现。”说着,他将手伸到上官婉儿面前。 上官婉儿往他掌心看了一眼,微笑道:“果然有新发现。” “发现了什么?” 上官婉儿故作神秘道:“你和公主都逃出了历史,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笑道:“前半句,我不太明白。可这后半句浅显易懂,我算是听明白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次,当袁一看着武后的马车缓缓起行,神兵候和薛绍也扳鞍上马,率领一众神兵追随马车而去。之后,他看到金吾卫抓去那些的村民也被释放,纷纷回到村中。 见猎户村又恢复原样,而太平依旧在自己身边,袁一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他一直觉得老天对自己很残忍,总会眷顾他,给他想要的东西,可一转身,老天又会把放在他手中的幸福变成不幸。 可这次老天好像格外仁慈,给他幸福,并且让他一直幸福下去。他觉得,上官婉儿所说的吉言已经变成了现实。 可当事情到达幸福的极点,往往便是悲伤的开始。 当晚,太平突然病倒,袁一以为是昨天的风寒加重所致,便按着上官婉儿昨的方子,用留下的草药,又煎了服药给太平服下。 袁一守在边整夜都没有合眼,拂晓时分,他一摸太平的脉,觉脉象混,他虽不懂治病,可懂得一些浅的脉象病理。 因而,他见到这样的脉象,便知道太平的病情已经加重,若不及时医治,恐怕命堪忧。 他正为无处求医到万分焦虑时,突然想到曾听其他猎户说过,村中有位老猎户颇有些医术,村里人要是得了大病都会找他医治,往往都能药到病除。 想到这儿,他慌忙背起病得昏沉沉的太平,向隔壁邻居打听了老猎户的住处,便一路跑到了老猎户家中。 这时天刚蒙蒙亮,老猎户正在井边打水准备洗漱,看到袁一火急火燎地跑进园子,再看到袁一背上的太平一脸病容,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了上去。 老猎户慌忙让俩人进屋,待太平在上躺好,老猎户将指腹放到太平手腕上一搭脉,他脸骤然一沉,沉默良久后,他声音低沉道:“年轻人啊,你这媳妇恐怕……” 见他言又止,袁一焦急道:“恐怕什么?快说啊!” 老猎户长长叹了气:“恐怕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一下吧!” 听到这话,袁一觉天崩地裂,眼前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扶着沿坐下,半晌才回过神,他望着老猎户,声音颤抖道:“你的意思是,她没法治了,是吗?” 老猎户神情惋惜道:“恐怕是这样,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哎!” 他连连摇头,否认道:“不可能!没道理!她只是染了风寒,又喝了药,才过了一天,怎么就治不好了呢!” 老猎户道:“恕老朽直言,她的病不像普通的风寒,而是一种突来的重疾,风寒可能只因。至于这病的源,一时半会也难以查明,看她这脉像是病入膏肓,恐怕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 见他下了这番论断,袁一骤然起身,抓起他的衣领,恼怒道:“胡说八道!我说她是风寒,就是风寒!你连大夫都不是,凭什么说她治不好!” 此时,太平已有些清醒,看到袁一正对着老猎人发火,她侧过头有气无力道:“相公,他没错,带我走吧!” 他放开老猎人,俯身抱起上的太平,柔声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出村去找别的大夫,他们一定能够治好你。” 虚弱的太平闭着眼,脸贴着袁一的膛,轻轻嗯了声。 回到家,袁一带上银两,整理好包袱后,便走到边,正要背起太平上路,却见太平摇头道:“我不想去,我想要留在这儿。” “傻丫头,我们只是出村看大夫,等你的病治好了,我们马上就回来,好吗?” 太平神情悲伤道:“刚才那个大夫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想把最后几天浪费在路上,我想这几天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做一些值得你回忆的事。” “别说傻话了!他不是什么大夫,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大夫,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太平强忍的泪水落了下来,哽咽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次我患的不是寻常的病。我好痛,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痛。我好累,想要睡觉,可怕一觉睡下去就再也醒……” 袁一打断道:“别说了。”他替太平擦去泪,用哀求的语气道:“就当为了我,一定要撑下去。” 太平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他柔声对太平代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说罢,吻了吻太平的额头,方才起身往门边走去。 袁一打开门看到是孙贵,不由得大吃一惊,正要问他为何来此,只见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他往指了指园子外。 袁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园外的大树下,站着一个身穿观音兜的女人。虽然女人将帽檐得很低,又是背着身子,可他一眼就认出了女人便是武后。 他见孙贵做个一个请的手势,他便怀着惴惴不安地心情走到树下。这时,武后转过身,用一贯冷透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颇有深意道:“令月,她还好吗?” 武后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而至,又如此一问,袁一隐隐觉到了一些事情,可又不十分确定,便道:“娘娘,明里走,暗里来,而且时间刚好选在令月患病之时,我也没心思跟娘娘猜谜,还请娘娘明言!” 武后点点头:“本来这儿要你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本要你让令月心甘情愿做回太平公主,回到薛驸马身边。第二件事,本要你的忠心,好处便是一辈子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第160章 生死抉择 袁一冷笑:“第一件事,我不会做,至于,让我效忠一个把持朝政的妇道人家,我的骨头不够软,做不到!” 武后一脸愠怒道:“如果你想要令月活,就必须做到!” 听到这话,他心一沉,愤怒道:“你真对她下了毒手!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样的事!” 武后冷淡道:“她为了你,能狠心跟本断绝母女之情,本为什么不能对她狠心?” “那,你口口声声要成全我们,可背地里却使出这样的毒计!” “当年在内侍司,难道你还没看明白,本有多么痛恨欺骗背叛?令月对本的欺骗,背叛比起那些人,要胜于百倍,你觉得本会轻易放过你们吗?”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道:“在这个世界本不会成全你们,可另一个世界本就管不着了。这□□还剩一些,如果你不想让她活,也可以陪她一起死。” 袁一咬牙切齿道:“如果她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活着,把解药给我!” 武后没有半分惧:“杀了本,对你来说很简单。可本死了,令月照样活不了。再说,你认为,本会傻得带着着解药,来跟你谈条件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