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你去南京干啥?” 秀笑道,“去看亲戚。” 庞叔点头,又问秀上初几了。 秀道,“初中已经毕业,明年就该上高中了。” 闻言,中年大叔笑道,“上高中好,现在有高中文化程度,就可以找到不错工作啦,咱们邮局新招的小同志,都是高中生。” 听庞叔这么说,秀忙道,“庞叔,那高中生可以干滴滴答那种工作吗?” 庞叔起先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笑道,“咋不能?电报员培训之后就能干!” 秀把这事默默记在心里。 次大早,生产队长匆匆赶过来了,对他们道,“都是去市里的?那正好,我赶马车顺道送你们过去!” 眼下南京正在建双层式铁路、公路两用大桥,生产队长托关系给他们生产队接了个活,每隔几要去一趟施工地。 马车行了小半才到长江南,庞叔要去邮局,两人在桥口分开行动,秀把陈学功的地址拿出来,一路询问打听才找到陈学功学习的单位。 陈学功在之前的来信中跟秀提过,他在普外。 秀找到普外办公室,在一群工作服里一眼就看到了陈学功的背影。 “苗苗哥。”秀站在办公室门口,洋红的高领衣,黑短呢子外衣,同绒,两麻花辫松松的绑在两边,脸庞白净,笑起来眼睛都跟着笑。 办公室里清一的男同志全望了过来,怔怔看着外边。 谁家的小姑娘,太水灵了吧?苗苗哥?谁是苗苗哥? 陈学功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一看,眼狂喜,顾不上跟科里同事打个招呼,大步朝秀走来。 “儿,你怎么过来了?!” 秀笑眯眯道,“你回不去,我就过来找你。” 办公室一帮男同志瞬间了然,情这是千里寻夫啊… 陈学功侧身挡住了一帮男同志的暧昧的视线,把秀带到楼道里。 左右没人,陈学功放心了,一把抓住秀的手,随即道,“这么凉,穿得太少了!怎么不穿棉袄?” 秀嘻嘻笑,大姑娘知道美了,大棉袄暖和是暖和,又肥又大罩在身上,还得穿件罩衫,一点也不好看,来看他,当然要穿得漂漂亮亮! “走,我带你去我宿舍。”陈学功了白大褂。 秀看他,跟她一样黑呢子大衣,也没穿棉袄呀。 陈学功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意思,不由头疼,“我是男人,火力大,抗冻。” 秀哦了一声,跟他去宿舍。 这个点,都在上班,宿舍没有人,秀走在陈学功身旁,神不知鬼不觉把手填到陈学功的大衣口袋。 陈学功嘴角不由自主上挑,眼睛里是柔情,手也伸进口袋,把口袋里的小手抓在手心里。 职工宿舍不大一间,有四张上下铺,住了四个人,洗脸盆暖壶桌子板凳,挤得当当,陈学功的铺靠南,最干净整洁,上铺放置的是他行李还有几本书。 “现在没人,了鞋先坐我上暖暖。”陈学功捏了捏秀脸蛋,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拎了暖壶去热水房打水。 秀不客气,扯了被,了鞋盘腿坐在单人上。 没几时,陈学功拎着暖壶回来了,往他茶杯里倒上开水,递给秀让她暖手。 “不要茶杯。”秀把手伸给他,“你给我暖。” 第80章 号一更 “苗苗哥,明年我就可以上高中了!”秀挽着陈学功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突然想起来这个好消息! 她两只手在陈学功手里叠握着,手早就被暖热乎了,就是不愿意拿出来。 “这么厉害?!”陈学功眼含意,毫不吝啬夸赞。 秀挣出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要奖励。” 陈学功逮着她的手,对着手心就是吧嗒吧嗒两下! 秀脸腾地红了,在他身上擦了擦手心里的口水,“哎,我还没说要什么呢!” “还不够?”陈学功立马捧住她脑袋,照着脸胡亲,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哐当一声,砰一声。 两人立马弹开,齐齐朝外看。 门外站的是陈学功室友,刚毕业的大学生,二十出头,挂着酒瓶底子厚的眼镜,穿着朴素,被宿舍里的这对狗男女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面红耳赤,我了半响,没我出下文来。 陈学功还算淡定,并未解释任何,拍拍秀脑袋,让她穿上鞋,然后起身把室友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重新到他怀里。 秀穿好了鞋,站到陈学功旁边。 陈学功拎上秀的行李,拍拍他室友的肩膀,道,“我晚上不回来了。” 集体宿舍里,秀没法留宿,让她一个人在外边住陈学功不放心,指定是要在外边跟她一块住才行。 在医院旁边就近找了国营招待所,上秀的介绍信和他的工作证,在服务员来回审视的目光下,开了挨在一块的两间房。 行李放招待所,陈学功要带秀出去吃饭。 “今天不去国营饭店,带你去鸣酒家吃他们的鸣汤包,可比泽开的那家包子铺味道好太多。” 从早上到现在秀还没吃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现在一听吃的,顿时来了神,拉着陈学功的手下楼。 经过一楼服务台,上服务员来回打量的目光,陈学功脑仁疼,不得不松开秀的小手,低声道,“南京时局比泽,我们注意些。” 秀不傻,几乎是立刻松了手,虽然跟陈学功并排走,但中间隔了有半个人的距离,大街小巷的行人不乏情侣,也是这么走路,没人敢当众拉手。 两人一路找鼓楼广场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乌央乌央排了老长的队伍,秀垫着脚都望不到头。 “这么多人啊!”秀更期待了,跟泽的韩记一样,鸣酒家属于合法私营,味道秀还没尝,价钱不用看都能猜到,绝对不会便宜。 等排到秀他们时,就只剩下三笼,陈学功全要了。 排在后面的只能遗憾离去,等下一个时段再过来排。 笼屉里的汤包比小笼包还要小,国营饭店的一个大包能赛过五个小汤包。 陈学功让秀先坐,来来回回几趟,圆桌上多了两碗蛋丝汤,两碟醋。 秀咽咽口水,就要开吃。 陈学功忙拦住,细心道,“咬开皮,先把卤掉。” 秀照做。 “唔唔…苗苗哥,好吃,人间美味!” “我不是人间美味!”陈学功笑眯眯的,又拿勺,把蛋丝汤从秀咬开的小口里灌进去,“再。” 秀依旧照做。 “比泽的包铺好吃多了!” 陈学功反复往里面灌了几次蛋丝汤,直到把甜味走,才建议秀蘸醋吃。 三屉汤包一大半进了秀的肚子,陈学功把剩下的全吃完,“小儿,可别吃太,不然你会后悔。” 秀一听,立马放下筷子不吃了,有样学样的帮陈学功灌蛋丝汤,两人皆吃了半,从鸣酒家出来,七拐八拐,陈学功又带着秀去另外一家馆子,比鸣酒家更不起眼的地方。 破落的门面,进去倒是别致,一看就是回民的风格,里面唯一的一个服务员穿得很是神,回民样式的工作服,前别了一个牌子,少数民族的文字,秀看了一眼,不认识。 服务员是汉人,礼貌的招呼陈学功和秀入座。 “美人肝、松鼠鱼、蛋烧卖,还有凤尾虾。”陈学功利索的报上菜名。 服务员想也不想便报价,“美人肝一块六,松鼠鱼八块五,蛋烧卖一屉两块三,凤尾虾四块五,一共十六块九。” 离国营的私营饭馆,菜品是天价,通常是国营饭店十几倍以上的价格,当然,人家揽了瓷器活那指定是有金刚钻,国营饭店可做不出来什么美人肝、蛋烧卖… 陈学功先把钱付了。 等服务员走之后,秀忍不住低声道,“苗苗哥,刚才服务员牌上写的是什么?” 陈学功道,“写的是马祥兴,我该早几年带你过来,早个三五年,马祥兴酒馆可不在这里,规模比现在也要大上很多倍。” 秀瞬间就明白了,不再多问。 没几时,服务员把菜送上来,四道菜全是秀尝都没尝过的,陈学功已经来吃过几次,不住往秀碗里夹菜,秀本就吃的半了,再好吃也吃不了多少,陈学功照例扫尾。 从马祥兴出来,吃得的肚子自然要走走消化,再去新街口的百货商店,百货商店无论是规模还是外观,都比泽市的百货商店高档许多。 百货商店有四层,柜台繁多,除却极个别商品,卖的东西倒是和泽差不离。 “苗苗哥,这个钟有趣!”路过钟表柜台,秀驻足观望。 玻璃窗内摆放的是彩大公模样的时钟,圆圆的钟表面靠在大公肚子上,彩鲜的大公摆出仰头打鸣的姿势。 售货员带着当地口音,笑眯眯道,“这是江南钟表厂生产的闹钟。” “闹钟?”秀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词。 陈学功给她解释,“就是你头一天定上时间,第二天会按时喊你起,跟公打鸣一个意思。” 秀兴致问售货员,“这个闹钟怎么卖?” 售货员介绍道,“不带公的原型闹钟十块钱,两张工业劵,带公的闹钟十五块,三张工业劵。” 秀想也不想,掏出三张工业劵,十五块钱也拿了出来,一块递给售货员。 售货员还算耐心道,“同志,外地工业劵不能用,有南京本地的吗?要是有工作证,可以减免一张工业劵。” 陈学功把他刚发的南京市工业劵掏出来,连同工作证还有十五块钱都递给售货员。 “工业劵给我使使就行啦。”十五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陈学功眼中带笑,“不是要奖励吗?之前的不够,要加上这个才够实在。” 这个礼,秀收下了! 从百货商店出来,随即又去曙光影院看了场电影,傍晚花一钱买两张门票在玄武湖公园转悠,直到天黑了,两人才敢手拉手往回走。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