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功立马接上话,“我不嫌弃。” 秀不知道该咋说了,埋头吃饭,可就是不碰筷子勺。 白面做的包子好劲道,猪大葱馅料好香,好足! 油条好大,油而不腻,松脆有韧劲! 豆浆甜丝丝,也好喝! 陈学功注意到,秀在吃了第一个小笼包之后,小脸都亮了,咬下第一口油条之后,接下来连着吃完了盘子里的两油条,还有蒸笼里的小笼包,他只拿了两个,剩下的全被她扫完。 陈学功还注意到,秀咽下最后一口小笼包时,有些意犹未尽,刚想开口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笼,发现她已经埋头喝豆浆了,丝毫没有向他提没吃的念头。 “吃了没?再来一笼怎么样?”看这小孩还乖,陈学功终是问了一句。 秀飞快抬起头,眼睛很亮,很想说再来一笼,可花得是别人的钱,她有点张不开口。 “我还没,那就再来一笼。” 陈学功干脆直接替秀做了决定,又去打饭窗口要了一笼,可他只吃一个就不再动了。 “苗苗哥,你不吃啦。”嘴里着包子,秀含糊不清道。 陈学功摇摇头,“你吃,你吃,我了。” 可怜的小孩,一定是被不靠谱的家里人给饿坏了。 剩下的小笼包又被秀一个接一个消灭掉,吃到最后一个,可以看出她是了,吃得慢了些,还主动跟他聊起了天。 “苗苗哥,你是回乡看望亲人吗?” 秀知道,陈木匠和陈老太就是他的爷爷。 陈学功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秀咬了一口包子,等着他下文。 “姑父写信让我顺道接你,暑假一块去兰州。”陈学功咧嘴笑了,左边嘴角处还有个酒窝。 “你们什么时候暑假?” 秀支支吾吾,“应该快了吧。” 具体啥时候,秀也不清楚,原先宋建军给她来过信,提过让她放暑假去兰州的事,到底咋去…没想到是跟苗苗哥一块。 “现在没?”见秀吃完最后一个包子,陈学功又问了一句。 秀的脸突然红了,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肯定点头道,“了!” 既然了那就撤退! 陈学功把碗盘还有蒸笼端着一起送回打饭窗口,再回来发现秀正往背上栓铁锅,忙喊住了她。 见秀疑惑的看向他,陈学功有点无奈道,“我大你这么多,哪能让小儿你背这么沉的家伙,我来吧。” 这么说着,陈学功已经把铁锅提起来抱在了怀里,秀见状也就不再坚持自己背,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也不好看。 因为挂着这么笨重的东西,陈学功的走路姿势有点怪异,秀想了很久才突然想到。 分明就是怀了几个月的孕妇!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形成,害得秀走一路笑了一路。 原本两个小时的路程,因为有大铁锅、有行李箱这么多累赘在,走走停停,两人走了三个小时才到乡里。 陈木匠家靠近乡里的集市,到了主干道分岔口,秀主动道,“苗苗哥,锅给我吧,就这么点路了,我能抱得动。” 走这么长的路,身上还挂了这么沉的东西,陈学功也是强撑到现在,幸好他平时体力好运动的,要不然一准在秀这颗豆芽菜面前丢脸。 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陈学功让秀站在原地等着,他进家没几时,再出来,手里推了辆自行车。 陈学功二话不说,提着大锅架在自行车后座上,绑上麻绳固定,先跨上自行车座,他腿长,大杠这么高,两只脚还能完全着地。 拍拍大杠,陈学功向秀招手道,“小儿,过来,我骑车送你家去。” 坐大杠秀有经验,她大舅宋建军就是这么载她的。 秀站到自行车跟前,大杠及她那么高,她刚站过去,身子一轻,人已经被陈学功掐咯吱窝提到了大杠上。 “抓住车把,坐稳了啊。”陈学功叮嘱了一声,单脚划了两步,蹬上脚蹬,匀速在通往大坟前生产队的主干道上骑行。 “儿,你家在村东还是村西。” “诶,这口锅你家人让你去市里买的?” “你家有几口人?” …… 第23章 入v二更 “我爹早去世了。” “我娘跟人跑了。” “家里还有我…” 原来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可怜啊,难怪要自己一个人大老远跑到市里买铁锅… 责任心极强的苗苗哥坚持把秀送到家门口,两脚着地撑住自行车,刚想伸手把秀抱下来,人家已经从大杠上跳下去了,在解绑在车后座上的铁锅。 下车撑了自称车架,陈学功单手把锅拎进了堂屋。 钱寡妇在院里喂,听见了动静。 “儿?” 秀哎了一声,指挥陈学功把铁锅先搁在西间炕上。原本秀是打算从乡里背回来直接给何铁林的,现在…还是等找机会再送过去。 钱寡妇也跟着进堂屋了,陈学功刚想跟老太太打声招呼,话还没讲出口,就瞧见秀向他比划了别说话的动作,接着推他的后背把他推了出去,一直推到篱笆院门口他停自行车的地方。 秀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做法,令陈学功相当不,“小儿,你也太没良心了,没用了就撵人走啊。” 秀赔笑,忙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去市里,你要是跟她说话,那我就穿帮了。” 主要是钱寡妇太啰嗦,啥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秀早上跟她说了去地里跑步,这个时候如果陈学功再跟钱寡妇说话,那她一个中午都不能安生。 送你回来的是哪家的孩? 不是去地里了吗? 儿,你到底去了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光是搁脑子里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忘恩负义。”虽然秀说了个理由,但陈学功还是不,从市里走到现在,连口水都不招呼他喝。 秀假装没听见,忙道,“这都中午了,我就不耽误苗苗哥跟家里人团聚,下回苗苗哥再来我家,我再留你吃饭哈。”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在催他赶紧走。 陈学功哼了哼,丢下一句‘走了’,立马踩上自行车脚蹬,嗖的一下串出去,不给水喝就不喝,稀罕! 秀也为自己的做法到不妥,但也顾不上羞愧了,钱寡妇在喊她。 “儿,家里还有其他人?我咋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呐。” 秀哦了一声,还算淡定道,“这几天天,你肯定是耳朵出病了…你晌午想吃啥,我生火做饭去…” 自留地里的黄瓜了,冬瓜也能吃了,钱寡妇想吃冬瓜,中午秀清炒了冬瓜片,又凉拌一个黄瓜,昨天蒸的馒头拾几个在锅里热上… 吃完饭,钱寡妇照例去睡晌午觉,此时已是初夏,赶着中午,外头正是闷热的时候,村里人无事基本上都不会选在这个点出去。 秀把铁锅抱上,专挑羊肠小道,绕了一大圈才摸到生产队,何铁林已经吃了晌午饭,在牛棚里眯眼打盹。 “爷爷!爷爷你睡了?”怕被葛万珍听见,秀说话声特别小。 何铁林睡得不实,秀喊一声就醒了。 瞧见秀抱了口铁锅,何铁林眼睛蹭得一下亮了,低声道,“丫头,给我的?” 秀把锅搁在地上,盘腿坐在干稻草地铺上,不住点头,“我把风干全卖啦,换了十四张工业劵,就给你买了口锅,今晚你就用上,烧饭肯定比平常快!” 何铁林摸着铁锅,乐不可支,“好丫头,真孝顺!” 秀嘿嘿笑了,她也不知道为啥,就愿意跟何铁林亲近,大概是看老地主和她一样,在这个世上都举目无亲,所以才格外惺惺相惜吧。至于钱寡妇,秀刚来的时候还依赖她,在摸清一些事之后,秀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她,只能把她当原主的来供养,不会丢下她不管,但也不会跟她掏心掏肺。 当天晚上何铁林就把铁锅支在灶上,刷了锅,舀上半瓢水,中午的剩饭搁里面热上,几把柴禾进去,铁锅滋滋啦啦响,这声音,何铁林听着快活极了! 这个点,葛万珍也在烧饭,她家跟何铁林算是门联门,何铁林的灶台向西,葛万珍的灶台向东。 眼瞅着何铁林换上了铁锅,葛万珍吆喝道,“何叔,哪来的铁锅呐,新买的吧?” 何铁林好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葛万珍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白,此时如果他说是自己买的,那好,工业劵哪里来的?该不是跟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跟商品粮户换的吧?可别是偷摸买卖,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道路,那是犯罪! 要是啥也不说,那也不成,葛万珍指不定在背后咋编排他,再给他扣上一顶帽子。 “住在乡里的陈木匠知道不?陈木匠送的,他儿子不是在上海嘛,整口铁锅那还不容易。” 闻言,葛万珍撇撇嘴,语带讽刺,“这当过地主的人可就是不一样啊,头绪还多!” 何铁林懒得跟葛万珍磨嘴皮子,端了热好的剩饭进牛棚,哎呀,这回可是欠儿那丫头一个大人情啊,还得琢磨着还上才成… 隔几天,何铁林寻机会给了秀一把弓。 盯着何铁林手里的弓,秀眼睛都瞪直了,忙接了过来,反复打量,“爷爷,弓身是小叶紫檀,弦是牛筋?” 何铁林出一副算你识货的笑容,点头道,“紫檀质地轻却非常坚硬,极适合女娃拿,拓木太重啦,拿着费劲,弦用得是水牛筋,一般般,要是麋鹿筋,那才叫好…” 手里这把弓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无论是手还是质材,都不知道比她原先那把好了多少倍,这还叫一般般呐! 秀得了宝贝一般,不释手。 欣喜之余,秀不免好奇,上回何铁林也不知道从哪来三把铜锁,这次又是弓… “爷爷,这东西,你到底哪来的?” 何铁林仍旧不愿说,只是笑着问道,“喜不喜?” 秀不迭点头,“喜!” 何铁林乐了,“喜就拿去,废话那么多干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