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冲进齐**队中的奉初哈哈大笑,挥剑砍下一个士兵的脑袋,溅血的犷面容狰狞,“楚国的儿郎们,我们隐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齐人犯我疆土,杀我家人,你们该当如何?” “杀!杀!杀!” 楚军尽管阵法厉害,然楚国人少力微,齐军虽然兵器良人数众多,然齐军无力摆楚军,双方这般限制牵绊,杀的昏天黑地也没有分出个胜负。 “楚国人少,持续下去率先败北的一定是楚国人。”薛纪清紧紧盯着楚国人诡异的阵法,有点像长蛇,可是头部竟然能分成三路,尾部灵动异常,即便打散了还能很快连接起来。 “阵眼究竟是什么?” 他看了半天仍然没有看出个端倪,对方的阵眼竟是能随意变换的,就算杀了一个,另外一个还会顶替上来。 这种新鲜神奇的阵法,他从来没见过,若是能知晓方法,后齐国定无往不胜! 张培青的战车就在他七八百米远的楚军中,薛纪清第无数次打量她的容貌,无数次遗憾,为什么要选择楚国呢? 这般一个有经天纬地才能的人,若能和他共事,何愁完不成他的梦想?为什么要选择楚国呢? 张培青没有看他,她看向的是更遥远地方的旷野上,薛纪清跟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一阵惊愕。 “军队?哪来的军队?楚**队一共五十万,这些是什么人!”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黑龙快速朝着此方移动,齐楚士兵厮杀的暗无天本未曾注意到,只有距离近了才能受到脚底下的震动。 头旗帜在策马奔腾过来的大军中高高翻飞,一望无垠的黑军队气势磅礴。 “韩国人!”巫溪大惊失,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韩国人! 他稍微恍神这一秒钟,被一个楚国小士兵狠狠砍了一剑,若不是巫溪反应快胳膊都要掉了。 奉初一点惊讶都没有,朝着士兵们高喊,“我们的支援来了,齐国人已经不支,趁此杀掉他们!” 韩国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从未参与战,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韩国的武器锋利不亚于齐国,原来韩国的士兵睿不亚于秦国,原来韩国的士气高涨不亚于楚国。 什么时候曾经落魄的韩国,有了这般惊人的实力? 一马当先的陌生韩国将军将长剑举到光下,“奉寡君令,助楚国,杀齐人!” 蚂蚁般涌上去的韩国士兵大喊着韩王的口号,很快加入战斗中。一时间本来不分上下的齐楚战争,一下子倒戈了势头。 齐国人和楚国人厮杀已久,早就疲累不堪,而韩国人各个神抖擞,体力旺盛,自然不是此时齐国人能抵挡的。 “军师,我们怎么办!”巫溪大惊失,仓忙地用剑抵挡一**攻击的韩国士兵。 薛纪清紧紧皱起眉头。他在思索韩国人的话。 奉寡君令……寡君?韩王那人怯懦,怎么可能派出如此多的军队来帮助楚国?莫非…… 他陡然一惊,脑中一道霹雳闪过,让他整个人清明过来。 “撤退!撤退!韩国易主,马上撤退!”薛纪清从未像今天这般毫无形象慌张狈地大喊。 能帮助张培青的韩国人,只有一个,韩国太子! 或者说,是现在的韩王。 巫溪狠狠咬牙,都是不甘心。这一站他们损失了太多的兵力,这一站双方几乎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此时撤退那就是真的败了!是万劫不复的失败!是齐国的辱! 张培青的一颗心脏随着战场瞬息万变起起伏伏,几乎快成心脏病了。就在此时她看见一道人影向自己靠近,正是淮英将军。 “张先生!”廖淮英脸鲜血遮掩不住悲痛和无措。 张培青心头闪过不好的预,嗓子眼提了起来:“怎么了?” “大将军……战死了!” “什么?”口而出的惊呼是王衡的。 张培青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奉初竟然战死了?方才明明还看见他好好的,还看见他奋勇杀敌来着…… “我被齐国人包围,大将军为了救我深入齐军腹地,大将军他——”堂堂七尺男儿,此时他红了眼眶,哽咽起来。 “大将军把指挥都到你手里了?”张培青努力抑住颤抖,深深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廖淮英点头,狠狠擦了一下泪水,“是。” 张培青看着他久久无言,所有无法言喻的复杂和凄然化成一道叹息。她走近前几步,打算拍拍他的肩膀安,谁知道本来低着头的廖淮英忽然将手中长剑横刺过来,如此近的距离,饶是张培青自己也没有半点反应的机会。 “嗤——”利剑穿透血的摩擦声。 张培青只觉得腹中剧痛,惊愕放大在脸上。 站在后方的王衡脑子发白,下意识冲了过去,扬起长剑朝着廖淮英当头砍下。廖淮英二话不说拔出剑,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烈搐和疼痛,张培青一个踉跄,王衡顾不上砍杀他,急忙扶住张培青。 “先生!先生!” 下方的小士兵们都看傻了,听见他的叫喊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纷纷拔剑攻击廖淮英。 但他们哪里是廖淮英的对手,他两三下杀了五六个士兵,跨步跳上战车,寒气森森的长剑继续刺向张培青。 张培青下意识动了动,被穿透的腹部血动,温热的血汩汩往外,那种蔓延到每一头发丝的疼叫她浑身没有半分力气,眼前开始隐约发黑。 “铛!”的一声清脆响声,王衡的长剑和廖淮英的织在一起。 “四段剑客算是不错的,可惜今天你必死无疑!”廖淮英冷笑,也不多说废话,剑招凌厉地快速砍下,一次比一次凶猛,王衡本招架不住。 下方的士兵们慌过后包围过来,然而廖淮英剑术高超而且在战车上,一时间士兵们居然奈何不了他。 张培青咬牙摇走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摸到手边一个尸体上的剑,努力睁开眼睛,然而这半眯的隙中透过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惊心动魄一幕。 薛纪清朝着她的方向一个晃招,王衡竟真以为他要攻击张培青,连忙用剑去抵挡,就是他这片刻的慌,整个身体的右半部分统统暴在敌人面前,廖淮英长剑一转,张培青只觉得眼前炸开一片红光,耳边嗡鸣声叫她整个人呆滞了。 廖淮英是什么人?为何他的剑术如此高超,为何他能如此准地一剑穿心?为何王衡反抗一下都没有便直无力地倒在自己脚边? 张培青觉得呼被什么东西堵似的,她用力地大口息,生命的失的恐惧争先恐后涌进大脑,她的心脏好似被硬生生搅碎般,含糊的碎沫混合着鲜血淋漓,那种整个灵魂冻结的寒冷让她难以抑制地颤栗。 “阿衡?” 她看见王衡嘴角溢出鲜血。 “你没事吧?” 她看见他颤动的嘴皮子,想说什么话。 张培青打算附耳过去听听他说什么,就像以前很多很多次一样,听他傻乎乎地在自己耳边说悄悄话。 “先生……”他的气息太弱了,弱到张培青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保重……” “你说什么?” 背后一道凌厉的剑风劈来,张培青反手握住长剑狠狠穿了过去。她头都不用回,剑锋上传导过来的阻告诉她,绝对刺中了。 拔出手中的剑,张培青抑住腹部阵阵搐,站起来面对身后难以置信的廖淮英,“齐国的细作?” 她的剑比风都快,廖淮英来不及思考,那柄冰冷的剑已经扎进他的口,再用力穿透过去。 “你……怎么可能!”廖淮英低头看着口涌动的鲜血,惊愕和诧异扭曲在脸上。 “齐国人让你杀我,可没让你杀他。”张培青将剑□□,朝着他的心脏位置用力刺下去,“肮脏的叛徒。” 她再次□□,刺下:“我要叫你们齐国付出代价。” 这一次没有刺中,廖淮英用手掌紧紧握住锋利的剑刃,血糊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我可不是齐国人,我是睿后派来清理门户的。” 张培青脸铁青。 廖淮英咳着血哈哈大笑:“张培青,你身为秦国人,却帮着外国践踏我秦国,你这种心狗肺的东西没资格活在世界上,睿后英明!” 她脸上的肌动起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到极致的扭曲,手腕用力,剑刃割开他的双手狠狠刺进去,“去死吧!” 她将剑□□他的喉咙,切断他所有的话,然后转过身。 旁边一只手扶住她踉跄的身体,如此温暖,她扭头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小士兵,在看向地上,她的阿衡正躺在那里。 张培青大概是太累了,她的腹部特别疼,没能支撑住坐到地上。 “巫医在哪里?把巫医叫过来,我的护卫受伤了。” 小士兵赤红了眼睛,望着坐在地上身狈却面格外平静的张先生,艰难地开口:“先生,这里没有巫医。”有巫医也来不及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被刺穿心脏的人能活下来。 “先生,我带你们先离开。”巫医就在几里外的营帐中,先生失血过多,必须马上带回去救治。 马车轱辘开始转动,小士兵为了防止颠簸加剧伤口,将张培青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做垫子。 王衡还睁着眼睛,他的睫还在颤抖,他的目光焦距还定格在她身上。 张培青不言不语地和他对视,从那双冰雪般剔透麋鹿般纯净的眼中,她看到了他的全世界。 那是一个黑瘦的人,名字叫张培青。 “你还能说话吗?”她连自己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了。 王衡的焦距越来越弱,他似乎吃力地想用那双结实的臂膀替换她身后的士兵,但是他挣扎了好久也不过勉强移动半寸。 他漂亮的嘴动了几下,没有半点声音,可是张培青听见了。 他说,“永别了先生。”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是没哭,我就失败了 ☆、第100章 火化 曾经的曾经,她身边有很多人,后来他们一个个都走了,再后来,一个都没有了。 身为她奴隶的、仆人的、卑奴役的王衡,竟然敢先走一步,这真是…… 张培青捂住眼眶,把眼睛里出来的温热体倒仰回去。 南下齐楚一战,齐国战败,楚国大胜。 只是这份含了人们热切希望的胜利,却并没有让楚国人开心起来。 他们骁勇善战的奉初大将军永远死在了战场上,他们忠诚国的战士们几乎全军覆没。而同时另一方西边战场上,传来消息孟回将军胜利,这才使得楚国上下再次振奋起来。 果然,楚国依旧是那个强大的楚国,屹立不倒的楚国!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