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之上,张珩轻抚着沈菱月渐消瘦的脸庞,安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名医,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沈菱月笑着回道:“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时而头疼罢了。” “那也不行。”张珩态度坚决,“我一定能找到大夫,医好你的病。” 沈菱月笑着依偎在张珩怀中,除了害病之外,自己真的觉得眼下的生活十分幸福了,夫君无比疼惜自己,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捧在手心里。 夜间,沈菱月又做了噩梦,梦里,自己被困在江中,漫无边际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沈菱月心口顿抑异常。过了一会儿,梦境里又突然出现了一片沙漠,有过路的僧侣对自己说,沙漠的尽头是他要去的远方。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口而出:那你要是路了怎么办?僧侣笑了笑说道:天上有星星,不会了路。心中有月亮,不会了心。沈菱月在梦中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对话,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身处沙漠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梦中的沈菱月又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座宏伟的殿,四周是高高的红墙,自己身处其中,很是惶恐。 随后,沈菱月发现自己战战兢兢地站在张珩面前,而张珩坐在书案之后,推翻了装有红珠的锦盒,随后冷眼看着自己说道:你以为我会被这些东西所打动?沈菱月能够觉到自己对他的恐惧,随后又听他不屑地说道:沈家?沈家算什么东西? 就在自己心灰意冷之际,张珩紧紧盯着自己说道:想让我帮你弟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会白白帮这个忙。 随后张珩靠近过来,在自己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的条件是你……” 猛一灵,沈菱月吓醒了。待缓过神来之后,沈菱月转头看了看身边沉睡的张珩,又反复琢磨着梦里的情境,愈发到不可思议。 张珩待自己极好,沈菱月想不清楚梦里自己与他为何会是那样的状态。轻轻起身之后,沈菱月披上衣服,来到书房。 每当头痛失眠的时候,沈菱月便会选择看书,试图通过书里的内容来摆这种无力。 沈菱月在书柜里翻找着书籍,但这些书要么是自己看过的,要么是自己平常不大会品读的。 四处翻找之后,沈菱月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书,随后又打开另一个书柜的柜门,里面大部分是张珩平时看的书,其中有一些是药物典籍,由于从前从未见过这些书,沈菱月便猜测是张珩最近从外面带回来的。 从中取下几本药物相关的书之后,沈菱月便准备研读一番。 翻看这些书时,沈菱月突然发现两本书中间夹着几封信,像是无意中被夹在了里面,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信封上的笔迹明显出自于自己之手,自己虽然没了以前的记忆,但手中握笔的觉还在。 沈菱月太过好奇自己以前会给张珩写什么样的信,于是一一打开来看。信里有时节的问候,也有谢他的内容,唯一的特别之处是张珩在信的后面做了批注,有的写着“虚情假意”,有的写“用词繁复”,还有的写“闲极空虚”,甚至有一封信里,自己画了一幅简单的消暑图给他,画里一个人正坐在树荫下一边喝水,一边扇扇子,一旁配有文字,让他注意防暑。而张珩则在后面批注:竟把我画得如此丑。 看着这些书信和批复,沈菱月不哑然失笑,随后心中不免有个疑问,自己当初为何会写如此生疏、客套的信给他?自己与他当时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第59章 正在沈菱月百般思索之际, 张珩推门走了进来。 “你也醒了?”沈菱月起身问道。 张珩来到近前,轻抚着她的头, 问道:“又做噩梦了?还是睡不着?” 沈菱月点了点头,随后拿起桌子上的信, 倍惊奇地说道:“我以前竟给你写了那么多信。” 张珩看着沈菱月手中的信,不眉头紧皱,自己从景澜院拿了些书籍回来,没想到无意间把这些信也夹在了里面,而且还被沈菱月发现了。 沈菱月仰头问道:“这是我刚认识你时写的信么?”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客套,丝毫没有情亲近之意? 张珩点了点头,随后将沈菱月手中的信拿到了一边去。 “那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沈菱月一直对自己的过去抱有好奇心, 但每次询问时,张珩总是含混带过。刚刚看了自己当初写给他的信,愈发地对过去的事情兴趣。 张珩将沈菱月揽至怀中后, 回道:“我们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 “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我的?”沈菱月能从那些书信里读出自己当初既生疏又别扭的心态,不知道当初自己与他是如何一步步发展情的。 张珩浓眉紧皱, 看着怀中的沈菱月, 心中不免纠结起来, 近来沈菱月不断跟自己说她梦里的境况,如此看来,她的记忆可能一直都在, 她当初在沿水村时就曾在梦里呼唤过自己的名字,只是当初落水时受到了影响而已,至于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只怕是早晚的事。 “月儿,如果过去的事让你痛苦,你还愿意追寻过去吗?”张珩开口问道。 沈菱月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没有记忆当然痛苦,因为这等同于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可是,如果过去的记忆更加痛苦,自己是否愿意回想起来呢? 犹豫了半晌,沈菱月才缓缓问道:“过去的痛苦,跟你有关吗?” 张珩的眉头拧成一团,随后咬牙点了点头。 “你喜过别的女人?”沈菱月紧张地追问道。 张珩随即摇了摇头:“我只喜你一个,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沈菱月听后,当即放下心来,如果说自己是他的唯一,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随后,沈菱月拉起张珩的手,笑着说道:“天还早,我们回去休息吧。” 沈菱月深深觉得,自己喜他,他也喜自己,两人是彼此的唯一,这比什么都重要。对于过往,自己不想再深究了。至于那些梦境,可能是自己最近头疼,才经常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吧。 随后,沈菱月拉着张珩的手,离开了书房,回到了卧室。此时天依旧漆黑,还要继续补足睡眠才是。 第二,朝堂议事结束之后,皇上单独将张珩留了下来。 皇上端坐在书案前,紧盯着张珩说道:“张珩,你与朕向来推心置腹,朕也不跟你绕弯子,近来,不断有人参奏,说你奉违,表面上应许裁减卫司,暗地里却滋扰报复他人。” 张珩面无表情地回应道:“绝无此事。” 皇上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张珩,无论裁减卫司与否,你始终都是朕的心腹,朕也会委你以更多的重任。眼下朝堂内外,对卫司议论纷纷,若不能及时平息,恐要生出事端。” 张珩接道:“此事乃是有人暗中作祟。裁减卫司一事,我向来没有异议。反倒是有人趁机兴事,背地里捏造谣言,故意联合他人发难。” “你说的作祟之人,究竟指的是何人?”皇上追问道。 张珩本不想在此时就将吴将军的老底翻出来,毕竟调查还未彻底结束,但眼下皇上已对自己有所猜忌,又追问个不停,自己只好主动提及吴将军。 “我已追查到诸多线索,均指明吴将军曾在藩王之发生前,暗地里与带头作的淮王相勾结,只不过他隐藏得最深,后来眼见形势有变,又立即见风使舵,表现积极,才一时没有被追究到。” 张珩如实说道。 皇上听闻张珩的话之后,脸突然有变:“吴将军说的果然没错。” “吴将军说了什么?”张珩眉头紧锁,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皇上紧盯着张珩说道:“他说,你因为和他的儿子争夺沈姑娘,所以对吴家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找机会栽赃、报复吴家。” 张珩当即回道:“我做事向来会调查清楚,讲究真凭实据,绝无故意栽赃一事。” “那你的真凭实据呢?”皇上追问道。 “目前已有诸多线索,只要再假以时,就可以彻底坐实……” 张珩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 “张珩,你说你自己做事讲究真凭实据,可现在你又说你只有线索。”皇上截然打断道,“张珩,以你今的权势和本领,你是有能力栽赃一个人,而又丝毫不出破绽的。吴将军在平后期居功至伟,现下就因为几条线索就说他与淮王有勾结?” “皇上”,张珩脸铁青地说道,“有能力这样做,不代表我就会这样做。况且,真凭实据,绝非我能伪造。” 看着皇上脸上的神情,张珩前所未有地到失望,随后问道:“皇上,如今我与吴将军各执一词,您到底信谁?” “张珩,我非常愿意相信你。可你呢?你当初滞留在外,我的口谕都召唤不回来。你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沈姑娘?你别以为你行事谨慎就能事事瞒得了我。你能为了沈姑娘不复皇命,是不是也有可能因为她而栽赃报复吴家?” 皇上一脸严肃地盯着张珩,就连称呼都变了。 听闻皇上提及沈菱月,张珩心头一紧:“皇上,此事与她无关。我虽对吴家不,但吴将军勾结淮王一事确实属实,我之所以追查到底,是不想这样包藏祸心的两面派行走于朝堂之上,还愈加被器重,如此下去,谁知他将来会不会再生祸端?” 皇上看着张珩,迟迟没有言语,过了许久之后才说道:“张珩,朕知道你对朕始终忠心耿耿,也知道你对社稷安危的责任之心。可朕不想看到,你为了一个女人就失去了冷静。以前的你,凡事都能沉着以待。可现下,你却讲究儿女情长。那些小儿女之事,怎能跟你心中的理想与抱负相提并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哪怕是倾国倾城之姿,比那沈姑娘美上百倍,朕也会通通赐给你。但你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就行事冲动。你想想看,朕若是你这般样子,那薛家怎么会倒?其他人又会如何看待朕?” 张珩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我无法做到皇上那样。您是皇上,您不顾皇后的情面而对薛家动手,是为了担起天子的重任。可我不是您,我愿意与我喜的女人相厮守,但我也愿意担起皇上委以我的重任,我不认为这两者一定非此即彼,也不觉得会有所冲突。” “张珩!有些事情,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皇上说完之后,拿出一沓文书递给了张珩。 张珩见到上面记录着自己此前去西部,带清西王一家进京之事。当时自己严令手下,查封清西王府时不准擅闯沈菱月的闺房和她当年留在王府里的物件,甚至因为有人不小心撞翻了沈菱月弹奏过的琴而被自己责罚。 张珩知道,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件事与自己当初因为沈菱月而不复皇命联系在一起,导致了皇上愈发地对自己不,与此同时,自己现下还被皇上猜疑,为了争沈菱月而对吴家蓄意报复。 眼下,皇上如果要怪罪下来,自己通通会认罚,但张珩担心,皇上会由此迁怒于沈菱月。可怜的月儿,何其无辜,被皇上这样猜疑。 事到如今,张珩深深觉得,自己不得不抓紧时间部署和行动了,吴家不灭,自己和月儿都会深受其害。 傍晚时分,天空乌云密布,没多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沈菱月突然发现,阿白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房间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依旧找不到。 望着屋外的雨,沈菱月担心它四处跑,被雨淋到,于是撑起伞到外面去寻找。 后花园处,沈菱月仔细在花丛下面寻找着阿白,找了许久也不见它的身影,后又去了竹林处,一边喊它的名字,一边四下里张望着。 突然间,一声炸雷响起,沈菱月惊吓得不行,险些握不住手中的伞。 眼见雨势越来越大,沈菱月愈发地焦虑起来。正在沈菱月百般着急之际,突然听见了阿白的叫声。 沈菱月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由于雨天地面滑,而沈菱月太过心急,在跑到一处高地后,一不小心脚下不稳,连人带伞跌了下去。 此时,天空又有一声炸雷响起。跌落在洼地的沈菱月顿头疼裂。 当阿白跑过来时,沈菱月只能木然地将它揽了过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头晕与头疼。 天空雷阵阵阵,周围雨势渐大,沈菱月头疼得无以复加。好不容易抱起阿白,准备起身向回走时,沈菱月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梦中曾出现的声音。 “姐,下雨了,我们快点跑啊。”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随后又有一位妇人带着关切的语气责怪道:“你又带着弟弟去哪儿疯玩了?你看看你,都是大姑娘了,要有王府千金的样子才行。” 王府?弟弟? 就在沈菱月头痛心慌之际,张珩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想让我帮你弟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会白白帮这个忙。”“我的条件是你……” 恍惚间,沈菱月突然意识到,这似乎不仅仅是梦境,而有可能是事实本身,是自己过去的记忆在重新被唤醒,是自己与张珩之前的牵绊和纠葛。 第60章 就在沈菱月身心俱疲之时, 张珩的声音真真切切地传来:“月儿,月儿……” 沈菱月转过头来, 只见张珩在雨中朝自己跑了过来。 张珩跑到近前后,关切地问道:“下这么大的雨, 怎么不在房间里待着?” 沈菱月愣了愣神,随后答道:“我出来找阿白。” “这只破猫,到处跑,说不定哪天我就把它扔了。”张珩随后看向沈菱月的衣裳,皱着眉头问道,“你摔倒了?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沈菱月摇了摇头,此时的自己心绪还未平复, 脑海中依旧是纷不已。 随后,张珩撑着伞,将沈菱月揽在怀中, 一边向回走去,一边说道:“月儿, 我最近会异常忙, 恐怕顾不得陪伴你了。我把你送到外地去, 好不好?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就去接你回来?” “你……你要送我去哪里?”沈菱月惊慌地问道。此时的沈菱月脑海中一片混,也不明白眼下张珩为何要送自己走。 张珩看了看沈菱月, 心中十分舍不得与她分开,但眼下形势又有些棘手,吴家动作频繁, 皇上那里又有所猜疑,实在是担心自己万一有事,会牵连到她,可又不能跟她直说,只好哄劝道:“你整天待在园子里,难免会枯燥乏味,不如我送你去南部吧。” 沈菱月突然停下脚步,紧盯着张珩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张珩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我这阵子可能在外面忙碌,顾不上回来看你。为了让你觉得不憋闷……”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