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怪我。” 温别玉盯着人。 俞适野转了口:“怪我就怪我,我有错,你也有错,我们对称了。” 说完之后,两人默契地碰了杯,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 酒意熏熏然。 幽香乘着风,浅浅的,暗暗的,浮动在庭院,浮动在俞适野的鼻端,洒在温别玉身上的香水走到了尾调,青涩和光的味道都消失了,沉静的檀香出现,檀香之外,还有另一种更为甜与危险的气息,像藏在黑暗中的果实,人前往。 那也是温别玉的味道。 俞适野凑过去,眼里转着星光和月光,昏惑的世界里,他是最明亮的存在。 “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我?” 稍迟一些,温别玉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俞适野在说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知该怎么回应。 温别玉保持了很长久的沉默。 俞适野一开始有些疑惑,很快的,他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翻涌着的狂风巨浪,没等他将这些沸腾的情绪清楚,它们已经在主人的控制下,逐渐的平复下去,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一点点的喜。 一个很轻很淡的吻落下来,温别玉在俞适野嘴上简单一碰。 他凑到俞适野耳旁,嘴微微颤抖,但声线极其平缓:“你这么问我,是不是因为,你也有一点点喜我?” 俞适野将人揽入怀中,他抱怨道:“你这个回答太狡猾了。” 温别玉笑了:“你才知道吗?” 气氛正好,俞适野不再等待。 “既然如此,那我们往试试吧?”他稍退一些,直视温别玉,不回避,也不让对方回避,“这一句你要正面回答我。” “好。”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温别玉给了俞适野一个明确的答复。 “真的?”对方回答得太快,俞适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温别玉瞅了俞适野一眼,把人的手牵起来,按在自己口心脏处,耐心重复。 “真的,真心的。” 掌下的心,跳得很快,比温别玉的回答还要直接与明确。 俞适野确信了,他先是微笑,微笑又像烟花一样绽开,他环着温别玉的双手直接用力,把温别玉抱上躺椅,两个人呆在一张躺椅上,有些挤,但对于他们而言,正恰好。他和温别玉喁喁私语: “今天跑了一天,正事没做,待会还是要替你一。” “嗯……”温别玉的声音有一点点轻,“也不算一点正事都没有做,从总体结果来看,我们还是做了很多情侣间会做的正事,也获得了各种意义上的战利品……” “有道理。那作为情侣,我们晚上能睡在一起了吗?”俞适野小机灵,思忖着问,“还是需要给你几天准备一下,制造点仪式?” “……不用。”温别玉咳了声,盖弥彰,“马上回国了,不还是睡在一起吗?” 谈到这里,两人一起停下来,看着天空,偎着彼此,直到温别玉再度开口。 “……俞适野,不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影响我们之前做过的约定。”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而在你我的这份情中,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你都有随时喊停的权利。 俞适野从惬意的夜晚中清醒过来了,他听明白温别玉说的话的意思。 他想要对温别玉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刚才弥合的裂隙再度出现,一如现实总在那里,不远不近,不曾消失。 风吹过,像声叹息。 温别玉是对的。 未来不可知,两个人想要走到一起,长长久久一辈子,要面对无数的困难。 可在今天晚上,他还是想抱着温别玉,只抱着温别玉。 第三十二章 确认了关系以后, 旅游途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被抛开, 俞适野和温别玉甜甜地过了在本的最后两天,按照原计划,搭乘飞机, 飞回国内。 他们先去看了,正好赶上晚饭, 干脆留下来一起吃了一顿,中途说一些旅途里的风光见闻, 再不时给夹一筷子菜,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去漱口, 俞适野吃得了些, 稍微有点困,懒洋洋凑到温别玉身旁,将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困了, 想喝口茶。” 温别玉拨了拨俞适野的头发, 发丝随着凑过来的俞适野蹭到他脸上,有点:“我去给你泡?” “嗯——”俞适野的沉声里,都带着一丝蜷曲的倦意,“太麻烦了,帮我从冰箱里拿罐盒装的就好。” 这一幕正好被漱完口的看见了, 她瞅瞅俞适野, 又瞅瞅温别玉,看出了些之前没有看到的东西。 “小野, 小玉。”喊了两人一声,“来,陪我出去散散步。” 两人自然答应。俞适野从座椅上站起来,推着的轮椅出了屋,被面的晚风吹了一脸,一灵,又神了,于是之前没说完的本玩乐之旅再出现在俞适野的口中,当提到上山看风景的时候,很富深意地笑了一声。 俞适野心头敲响了一声警钟。 果然,开口:“小玉,你知道小野有恐高症吗?” 温别玉:“知道,怎么了?” 俞适野赶紧阻止:“,多久以前的事情,别提了——” 阻止没用。继续说:“那你知道小野为什么会恐高吗?” 温别玉一愣:“不知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恐高了。” 很淡定地揭秘:“小野小时候很调皮,最喜上蹿下跳,大人一个不注意,他要么爬屋顶,要么爬树冠,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 因为摔过,所以恐高?温别玉不免看了俞适野一眼,正看见俞适野望着,出个复杂的表情来,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小孩子身体轻,摔下来也没事,当时趔趄了下,第二天就又活蹦跳,到处玩跑,我琢磨着这样可不行,就开始和小野讲一些从高处摔下来的故事。”若无其事说。 “从高处摔下来的……故事?”温别玉喃喃着复述一遍。 “小熊变成了折叠熊,兔子摔成了兔泥这样的故事。”俞适野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吐槽,“为了让我印象深刻,还拿我上的玩偶做主角,一连半个月,每天一个睡前故事,让我上的所有玩偶都不得好死。” “半个月后,小野就再也没有上蹿下跳的病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一不小心,坑了孙子,“不过好像落下了个别的小病,开始恐高了……” 温别玉嘴角,忍不住伸手挠了下俞适野。 俞适野投给人一个疑惑的目光。 “你真的很神奇。”温别玉小小声。 每次来,都能看见她不同的一面。 “我知道有点挫,你不许笑。”俞适野也小小声,小小声之余,还霸道。 其实恐高事件还有后续,半个月后,他终于被的故事吓怕了,在又一次说故事的时候哇哇大哭要找妈妈,慌了手脚,又是拍又是抱,对他连连道歉,折腾了大半个晚上。 那次以后,再和他说故事,就是拿本故事书,按部就班地念着,他听了一会就不怎么听了,当时暗暗骄傲自己长大了,现在倒回头看,可能是……不恐怖的故事在嘴里是没有灵魂的故事吧。 两人就站在身后,小动作再小,也是瞒不过老人家的。 不动声,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两分钟后,范素怀出现:“小野,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来看看。” “什么文件?”俞适野有点奇怪。 “看看不就知道了?”了一句,摆摆手,赶俞适野离开,“你有事就去忙吧,让小玉再陪我走走。” 俞适野将轮椅的扶手给温别玉,跟着范素怀进了屋子,才进屋子,就见这位中年女士递来他和温别玉婚姻审查的文件,上边附着一张打分表,表上有个鲜红硕大的80分,还有一行的批语。 “婚姻审查毕业了,扣你二十分,差强人意给个优。” 拿着这份文件,俞适野都愣了。 “这就成了?” “成了。” “那,吴阿姨和一年的约定……” “都没有了。”范素怀很体贴的告诉俞适野,“接下去你们想干什么都可以,哪怕直接离了也没有关系。” 俞适野怔了怔。 “离了”这两个字,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似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说得十分轻巧,好像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确实不难。 上锁链的人选择解开锁链,不需要什么费劲复杂的步骤,只需要一个决定,再加一张普普通通的印刷纸。 如果在去本旅游之前得到这个结果,俞适野会很开心。 他能解,温别玉也能解。 但是现在,再度面对这份已经结束的审查合同,俞适野脑海中闪过的,全是两人在本的点点滴滴。 如果没有了这个约定,没有了“自己走俞适野就会蒙受巨大损失”这个后果,温别玉还会留在自己身旁吗? 俞适野……不太确定。 光投在他身上,光下的影,藏在他心底。 光影纷,好一会儿,俞适野才从复杂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理智的线来,告诉自己。 不管怎么说,我和别玉目前还是情侣。 这件事情的影响,应该不至于那么大…… *** 俞适野离开以后,又推着走了一会的温别玉突然听见说话。 “好了,小玉,我们去屋子里吧。” 说着,转了个方向,一路将温别玉带进自己的卧室。到了卧室,打开屉,从中取出一个很大的丝绒盒子。 温别玉还以为要给自己什么贵重的东西,已经酝酿好了拒绝的话语,但等丝绒盒子一打开,出现在温别玉眼中的,却不是什么贵重饰品,而是一排颇有些陈旧的徽章,再看盒盖内部,还粘有几张黑白照片,均是一位年轻英俊的飞行员的照片。comiC5.cOm |